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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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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洋槐树,是我们老家极其普通的一种树。它长在沟岔里,长在路旁边,漫山遍野的,就像那时山里朴实的农民,耐寒耐旱耐贫瘠。记得我家的村西有条很长的大土沟,里面上上下下,密密麻麻,满沟都是洋槐树,大的小的,高的矮的。每年的春天,一阵温暖的南风吹过,再下过一场小雨,干枯的枝条上就会钻出一个个嫩芽,不几天后就会慢慢地向外舒展成片片清新的绿叶,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洋槐树叶,是家里养的那几只小白兔最爱吃的。每天放学后,我都跨着篮子到沟里去小心地采上一些,回到家仍给那些可爱的小家伙,它们吃起来津津有味,十分可爱。

    到了四、五月间,洋槐树上的花就慢慢地开了。起先是一个个小小的花苞,边缘泛着淡青。随着花瓣的徐徐展开,就几乎变得纯白了。一树一树的,一串一串的,热热闹闹、争先恐后地在春风中绽开了笑脸。看那嫩绿嫩绿的叶子,衬托着雪白雪白的花,真是美极了。如果偶尔有一阵微风掠过,槐花的清香便扑面而来。这时,我会忍不住摘下一串,轻轻地握在手里,又柔软又清凉。送入嘴中,咬一口,还有淡淡的甜味。而此刻,看四周,无数的小蜜蜂,正沉醉在花海里,闪动着薄薄的翅膀,轻盈地在花叶间辛勤地采蜜,从这片到那片,从这株到那株,从这穗到那穗

    在槐花盛开的那些日子里,我们那个贫瘠的小山村就像过节一样。在地里干活的间隙,妇女们会采摘上一些捎回家里。孩子们打猪草的篮子里,也塞满了槐花。于是,槐花的清香弥漫了小村的每一个角落。而伴着清新的槐花香味,小村的春天也就跟着空前的热闹起来。

    槐花不仅闻着香,在那缺吃少穿的年代,还是那时家里上好的吃食。母亲把采来的槐花仔细地摘去花茎,放在水盆里洗了再捞出来,掺上玉米面,上锅便会蒸出满筚子的槐花窝窝头,吃起来又柔软又香甜。有时,母亲还会把槐花放到粥里熬,也很好喝。最好吃的,还是把槐花掺进面糊糊,在鏊子上煎成焦黄的饼子,那香喷喷的味道真是诱人,把我和两个弟弟的个小肚皮都撑得圆溜溜的。

    夏天是杨槐树浓荫覆盖的时节,有时我会拿上一本书,来到沟里的洋槐树林里,享受那份清凉。树上有蝉在鸣叫,地上有蚂蚁在忙碌,美丽的槐树林像是一个童话般的世界。到了秋天,绿油油的槐树叶渐渐地变成了金黄色,随着秋风飘落下来,洒满了一地,母亲叫我打扫回家当柴禾烧。而每年当呼啸的北风吹过,洋槐树就裸露出近似干枯的枝枝杈杈,孤独地站在旷野中经受严寒的考验。

    几十年的光阴一闪而过,据说沟里的那些洋槐树早已经砍掉了。而我还是对老家的槐树、槐花情有独衷,尤其是那槐花的香气还一直萦绕在我的梦中,是因为那美丽、朴素的槐花毕竟曾经装点了我天真的童年和如梦的少年,给我的一生都留下了挥之不去的温馨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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