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啊!”丫鬟的话还没说完,婆子就不耐烦地又赏了她一个大耳光。这婆子是柳夫人的心腹,也是柳夫人的陪嫁,她一想到自己主子还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对这个罪魁祸首下手的力气,就大多了。
一番严刑逼供下来,小丫鬟哭哭啼啼的,却依旧喊着冤枉,不愿说出真相来。
对于这么个嘴硬的凶手,柳嫤也极为恼火,“既然这么嘴硬,那就剪了她的舌头,破了她的身子,将她卖到窑子里去吧!”
这样的惩罚可谓毫无人性,不过这丫鬟是签了死契的,她的生死本就由柳府主子来决定,得了柳父交予管家权的柳嫤,真要下这样的命令的话,也是名正言顺的。
“大小姐,你不能这样做,奴婢已经是老爷的人了!”小丫鬟算是柳父的通房,但没有记名,平日里和别的丫鬟也没有不同,但是近日柳父也是喜欢她的伺候的。
柳嫤突然觉得很恶心,她眼里的厌恶溢于言表,“既然如此,嬷嬷,将她的脸划上几道,直接配给二癞子好了!”
在柳府,被柳父占有的丫鬟并不少,有心机一点的,就成了通房或者姨娘,而能力不够的,就还只是个暖床的丫鬟。当然,柳父也不是生冷不忌的,至少柳夫人和几个子女身边的丫鬟,他从来不会下手。他狩猎的范围,只在姿色不错又有心想往上爬的那些年轻丫鬟之间,也称得上是你情我愿,尽管这些丫鬟基本上都爬不到更高的位置。
对于柳父,柳嫤是很了解的,他传统也好色,对于占有后却不曾提拔的女人,就说明他以后也不会再将人扒拉到妾侍的位置上,就算她真的把这丫鬟配给别人,柳父也不会反对一句。
婆子听了柳嫤的吩咐,恶狠狠地抓住丫鬟的衣襟,大拇指的指甲用力在她的脸颊上划过,顿时一道血珠子就滴答落下了。
“啊!我的脸!”丫鬟大喊大叫,想要摸摸脸上的伤口,可双手还被紧紧捆在背后,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的怕了。她才清楚,柳嫤的话不是玩笑,它随时可能变成自己的未来。
“招了!我全招了!”丫鬟不敢再有侥幸的心思,一字一句地将自己谋害柳夫人的过程,全都招供出来了。
原来她这药竟然是柳菀给的,当然柳菀并没有说这药的药效,只是叫她下在柳夫人的膳食之中。哪里知道,她这个下药的小丫鬟这么快就被揪出来,而且证据确凿,有下人亲眼见着,是她接触碰过给主母的膳食的。
这样的答案,柳嫤也很是意外。柳菀是她庶出的五妹,和柳夫人根本就没有利益冲突。且柳菀今年和柳苾一样,也是十五及笄的年纪,已经开始说亲了。如果柳夫人真出了事,她是要守三年母孝的。
不管柳菀谋害柳夫人的原因是什么,柳嫤都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胆敢对她在乎的人下手,就要有承担她怒火的准备!
当柳嫤带着人,将柳菀的小院围起来后,姐妹见面,柳菀面上却是一片淡定。
“姐姐你来了,坐”,柳菀的长相远不及柳嫤绝色,只能说是秀气而已,她静静地坐在阁楼上,见柳嫤带着一堆人闯进来也不意外,只是默默地给对面的柳嫤斟了一杯茶水。
“是你叫人给母亲下毒的!”柳嫤对这个许久不见的小妹感到极为失望,小时候她也曾跟在自己身边的,那时候的柳菀还是个天真浪漫的小女孩。
“是......”柳菀淡淡地笑着,平静地回答柳嫤的质问,“就是我叫人做的......”
☆、然后
柳菀承认之后,就没有再说话了,柳嫤也不耐烦询问她谋害柳夫人的原因。柳菀既已做下,那么不管是为了什么,都抹不去她谋害嫡母的历史。
“解药呢?”柳嫤不知道柳菀是从哪里得来的皇家秘药,不过既然她可以得到,那持有解药的可能性便是极大的了。
柳菀看了柳嫤一眼,却垂下了眼帘,她修长的手指用力捏着茶盏,“没有解药......我这里......没有解药......”
“没有?”柳嫤怀疑地看着自己的庶妹,可是柳菀面上却毫无心虚。
“没有!”柳菀抬头看了柳嫤一眼,最终还是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柳嫤记忆里的柳菀,还只是个年幼单纯的小女孩,对于现在这个已经长大了的妹妹,她毫无熟悉的感觉,见柳菀嘴硬不愿再多说,她也没有再白费劲地一定要撬开口。她自己也清楚,就算柳菀拿出解药来,她也是不太相信的。
柳菀叫人谋害柳夫人,明摆着要将人的性命湮灭掉,那这解药是不是另一种害人的东西就不好说了。
吩咐婆子们在柳菀院里细细搜寻,又命令将柳菀看押在屋里之后,柳嫤就往正院去了,她派去秦|王府的人也该把消息带回来了。
这一回柳嫤派去寻求馈酢酹帮助的,是林家的护卫头子——林大,一路从江城走到京城来,他已经是一个很合格的管家了。可是这一回,林大却并没有带来好消息,他们几人甚至连秦王|府的大门都没有进去。
“......小的已经将玉牌递过去了,那管事的说会禀报秦王世子的......”没有完成柳嫤的吩咐,林大心中也是忐忑。可秦王|府的门楣太高,那府里的下人根本不给林家面子,若不是他禀明身份之后,急急地拿出李瑾的玉牌来,想来他们就连敲门的资格也是没有的。
对于林大带回来的消息,柳嫤早有预料,士农工商,商人的身份太低了,秦王|府的下人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也是预想中的事情。
若是能够面见李瑾还好,这等贵人可能还会帮这么个忙,毕竟谁知道这忙对他来说是不是摆摆手的事儿呢?可现下她派去的人,连正经主人的面都不能见到,这要寻得秦王|府帮助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蒋大公子什么时候能到京城?”柳嫤眉头紧蹙,她已经发动林家的势力,在京城还有别的地方大力寻找解药,还有民间一些对疑难杂症有研究的大夫了。如果能够找到解药,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如果找不到的话,说不定民间也有能人可以把解药研制下来。
可她的时间太过紧迫,就算有白玉朗的药压制了毒发的时间,柳夫人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那传说中的“梦魇”秘药,本就是通过让人昏睡不醒,使人消耗掉精神气之后默默死去的。现在柳夫人昏迷着,除了一些汤药之外,别的都吞咽不下,就算能用参汤之类的吊着性命,时间久了对人的伤害也是极大,这里可没有营养针之类的东西。
这秘药是皇家收藏的,要找解药的话自然是在京城里最有谱,而林家在京城除了几间布庄之外,根本没有别的势力,可蒋家就不同了,毕竟他家以前是一直都扎根在京城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蒋家怎么灰扑扑地被赶出京城,也比初来乍到的林家更能耐。
柳嫤在京城的这个月,林长盛的书信也到了,除了叮嘱她珍重之外,还告诉她蒋玉珩要到京城来了。蒋玉珩现在跟着林长盛他们也拼搏出了一番事业,作为合作伙伴,柳嫤很好意思地想得到他在京城的助力。若是能利用蒋玉珩的人脉,那柳夫人能够醒来的几率会更加大。
“蒋公子现在已经到城外了,就等着核实身份就能进到京城来”,林大之前同林淼一般,也曾被林德兴亲自带过一段时间。不过他脑子不够灵活,可手脚功夫不错,这才成了林家的护卫,用身体用武力来为林家效力,而不像林淼一般作为管事,和林家的主子们一道打理着林家的生意。
柳嫤想了一会儿,就写了一封信叫人带去给蒋玉珩了。蒋玉珩虽还进不来,可他手下的人也有在京城的,只要他愿意帮助,自然会下令调动人手,至于他自己,在不在京城里面倒不是特别重要。
时近傍晚,秋日的京城已经有了几分寒凉,柳嫤坐在一边,看着姷娘嬷嬷拿起温热的帕子,正在给昏睡中的柳夫人擦拭额头。她已经很老了,就算一头华发梳理得整整齐齐,也掩盖不住老年人的枯槁,那是浓郁的日暮西山的味道。
“嬷嬷,你去休息一会儿吧”,姷娘嬷嬷一直都在照顾着柳夫人,事必躬亲,让柳嫤感到一丝丝的心酸。
“嬷嬷不累,”姷娘嬷嬷继续照顾着人,说着她耷拉的眼帘里边就有泪水凝聚,浑浊了一双眼睛。柳夫人是她奶大的,当初她产下了一胎没有呼吸的孩子,是奶着婴儿时期的柳夫人,才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意义,这里面有移情的作用,却又不仅仅只是如此。
在姷娘嬷嬷的心里,柳夫人和郑奶娘姐弟是一样的,都是她的孩子,甚至因为放在柳夫人身上的心血更多,在她心里柳夫人的地位更是远超旁人。现在自己伺候了一辈子的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躺在床榻之上,昏迷不醒,姷娘嬷嬷心里的难过不比任何人少。
见她铁了心要亲自照顾柳夫人,柳嫤就没有再劝了,又听林家的下人报告了林知淑姐弟俩的状况,便在柳府住下了。躺在她未出阁之时的房间里,柳嫤也是彻夜难眠。
而睡不着的人,除了柳府的一众主子外,还有远在京城另一边的李瑾。
对于柳嫤的印象,其实已经很浅薄了,尽管她带给他难以言喻的惊艳,还有前所未有的拒绝。可是离了谁,日子也是照样过的。回到京城之后,馈酢酹就把江城的一切埋藏在心底深处了,随着时光的冲刷,现在已经不剩多少,乍然见得这么一块熟悉的玉牌,他还有点怔愣,回不过神来。
玉牌是上好的羊脂白玉,不过半个小孩的手掌那么大,上面雕刻着几朵古朴的祥云纹饰,一条褪去了颜色的红绳绕过祥云间的空隙,垂落在一边。
李瑾手里把玩着玉牌,桃花眼眯成了缝,俊美的脸上诡谲难辨。他是真没有想到,时隔一年,这块玉牌又重新回到了自己手上。当初不过一念兴起,于是将这么块表征意义不凡的玉牌给了柳嫤,在她拒绝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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