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应该会给的。”秦锦然说道,“就算是不给,我也有法子要到你的卖身契。”
“其实,要不到也没有关系的。”听夏忽然笑了,因为扯到了面上的伤口,脸上一疼,笑容就有些怪异,“反正我也是这样的容貌,给不给我都没有关系。”
秦锦然看了一眼听夏,“少说些话,免得脸疼,卖身契的事情,我来就好。”秦锦然知道,自己的力量还太薄弱,所以听夏并不太相信自己真的能够讨要到卖身契,今天夜里毁了自己的容貌,恐怕也是担心自己护不住她,所以才会用剪刀划破了脸。
心中有些发闷,秦锦然丢下一句,“我去外面透透气,你不要用手碰到脸上的伤口,如果很难受,或者身上发了热,喊我处理。”
秦锦然走到了院子中,望着天边的弦月如勾,心中升腾起一种无力感,怀疑自己的能力,她并不是那个现代的王绾绾,医术斐然,深得病患的尊重,甚至因为治好一个位高权重者,得到对方的明示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帮忙,她现在只是宅门里无依无靠的弃妇秦锦然。
“二少奶奶。”听雪用捧着披风放在了秦锦然的身上,“小心着凉,夜已经深了。”
秦锦然扯了扯系带,“谢谢。”
“二少奶奶真客气。”听雪说道,“我陪二少奶奶透透气,听夏姐姐的伤口真的很骇人呢。”
秦锦然沉默了一下,说道:“你说,如果要是听夏没有毁了自己的容貌,我能不能护住听夏呢?”
“可以的。”听雪说道。
秦锦然转身看着听雪,“为什么这么说?”
听雪说道:“二少奶奶是很和气,很善良的人。”听雪笑着说道,“当初二少奶奶就救了我,我想,就算是听夏姐姐没有毁了自己的容貌,二少奶奶也会护住听夏姐姐的,会尽自己的全部的努力。”
“我能够做的很有限。”秦锦然说道,是啊,宅门之中没有人喜欢她,她被赵夫人深深厌恶,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瞧不上她,满府上下的奴才都瞧不上她,甚至给她的丫鬟听雪穿小鞋,秦锦然看着自己的这一双手掌,手指纤细如同葱根一般,食指和拇指并没有捻针而形成的老茧,她的手掌很软,这些年在赵府,吃喝不曾亏待了秦锦然,她的一双小手嫩白如同贵妇人,“我能够做到什么呢?”秦锦然喃喃地说。
“二少奶奶很聪明。”听雪说道,“一定会想出法子救了听夏姐姐的。一天想不出就两天,二少奶奶总是有法子的。二少奶奶进府之前还不认识字,现在都已经会开方子了,还治好了我。”
“这个不算。”秦锦然依然是愁眉不展,她的壳子是秦锦然的,内里是那个现代的王绾绾啊,她当然识字会医术。
“一定有法子的。”听雪抓住了秦锦然的手,眼睛黑亮亮的,“就像是那次大少奶奶踹开了我,二少奶奶居然会打了大少奶奶。”她的眼睛几乎是闪闪发光,面上是虔诚的神情,“那时候你站都站不稳,还记挂着听雪,甚至打了大少奶奶。我当时吓了一跳,还以为大少奶奶会打你,但是最后你什么事情都没有。”
秦锦然想到了那天雷,笑了笑,“只是巧合。”
“不管是不是巧合,总之我想肯定是有法子的。”听雪说道,“毕竟车到山前……”
“必有路。”秦锦然说道。
听雪羞涩一笑,“恩恩,就是这句话。”听雪想了想说道,“再说了,听夏姐姐已经做出了选择啊,脸伤得这么重,以后大少爷不会打她的主意。二少奶奶也不用想这么多的假设。”
“也是。”秦锦然叹一口气,“是我庸人自扰了。”
听夏见着秦锦然依然并不开怀,抬眼说道:“在听雪心中,二少奶奶是最善心最和气的,现在还沉稳和有想法。”听雪抿唇一笑,“要知道去别院,我心里是慌得不行,二少奶奶就有想法,说在外也有好处,虽然我还不知道有什么好处,但是我相信二少奶奶,总之,二少奶奶有法子的。”
心中一暖,听雪的信任无疑让她心中的郁结慢慢散开。这一次郁结原本就是由于听夏不信任她有解决的能力,选择自我毁容有关,自己对听夏并无救命之恩,听夏担心自己没有能力,担心自己屈服于大少爷,最后把乖乖她送到赵梓学的手中也是人之常情。如果听夏没有毁容,摸清了大少爷的脾性,总会有法子能够避开听夏送入到赵梓学的手中的。
想到了这里,秦锦然松了一口气,目光变得坚定,她内里是那个不屈的王绾绾,她还有医术在身,离开了深门大宅,天高任鸟飞,她会过得更好。
听雪见着秦锦然笑了,也甜甜地笑了,“二少奶奶不如早点休息,明日里一早就要离开了。”
“恩。”秦锦然重重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感谢不吃胡萝卜的地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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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离府(一)
身上云烟色的褙子,下身是绛紫色的马面裙,马面裙上绣着婷婷而立的菡萏,有伴着荷叶盛放着的,还有花瓣合拢尚未绽放的,水面下还有一尾红色的小鱼,鱼尾勾着,仿佛向着水面跳出。长发用一根玉簪挽起,发梢缀着几粒浑圆的宝珠,头上的伤口也结了痂,青色的抹额遮住了伤口,昏黄的铜镜瞧不见人的面色,却可以瞧得出镜中人的憔悴。
谁让她伤着了脑袋,这几日没什么胃口,自然是越发消瘦了。用篦子抿了抿鬓发,最后合拢了铜镜,递给了听雪,让她收拾起来。
秦锦然对着立在一边的听夏说,“你是要跟我一块儿,还是在马车处候着?”
“我想跟你二少奶奶。”听夏小声地说,她的小脸有些发白,不过因为不再垂头低目,一双美眸潋滟如波。这让秦锦然心中感慨听夏的好颜色。
“恩。也行。”秦锦然说道,就吩咐听雪去守着马车,自个儿则是带着听夏往老夫人的院子走了过去。
踏上了木制的长廊,秦锦然有些恍惚,这条路陌生而熟悉,自从穿越成了秦锦然,她是第一次踏足赵夫人所在的院子的路,而原本的秦锦然是常去赵夫人的院子里请安的。这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让她有些恍惚,稳定了心神之后慢慢走了过去,打量周遭的风景。
走过了长廊,绕着花园的小径,最终到了澜庭院。院子里栽种着的是几棵杨柳树,院子的东边的角落里还挖了渠,让花园里的湖水引入进来,院子里大半的面积都是水,在水面上修了栈桥供人走动,水边还栽种了兰草,东边的墙角里还有一小丛的修竹,这样的布局让秦锦然的嘴角抽动。
春日里有杨柳絮纷飞,让人嗓子难受,夏日里又是半塘的水,容易生蚊虫,冬季就更是糟糕,京都里若是早晨霜降,那栈桥岂不是湿滑?唯一稍微好些的就是秋季了。这院子的布局所求的是雅,或许做个客居的院子合适,作为主院,并不怎么合适了。
收回了视线,秦锦然跟在了一个丫鬟的身后就进入到了内间。
堂中软榻上有赵夫人斜斜靠着,孟若婷拿着美人锤替赵夫人捶腿,赵夫人见着秦锦然进来了,眼皮子微动。
秦锦然行过了礼,身子微顿,没有赵夫人的吩咐自个儿就直立起了脊梁,对着孟若婷浅笑说道:“我原先还想着去寻大嫂,没曾想过大嫂就在娘这里。”
孟若婷的动作停下了,阴阳怪气说道:“找我干什么?”其实孟若婷是心知肚明,昨个儿晚上的时候,丈夫赵梓学满身酒气就回到了屋子,冷不丁就让她明日里把听夏那丫头的卖身契给秦锦然。这样没头没尾的要求,孟若婷自然是要问个明白,谁知道就撞在了赵梓学的枪口上,得不到听夏,又见着听夏用剪刀把脸划的血肉模糊,心里头正不爽利,就把火发在了孟若婷的身上。
孟若婷是个火爆性子,出嫁前父亲继母都是顺着她,出嫁之后赵梓学也素来是问声细语,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即就闹腾了起来。这让赵梓学几乎要冒火,伸出手准备一巴掌扇到孟若婷身上的时候,最后想到孟若婷的家世,生生忍住了自己的脾性,耐下了性子来哄孟若婷。最后把孟若婷哄好了之后像是感慨一般说起了听夏的烈性子,毁了自己的容貌也不愿做小妾,不如把卖身契给了听夏。
秦锦然看着孟若婷说话的时候目光不住地往听夏的方向看了过去,就知道了孟若婷知道卖身契的事情,温声道:“大哥应当说了听夏这丫头卖身契的事情。”
“是说了。”孟若婷从袖笼之中抽出了一张纸,“我放在袖笼里呢。”
“那就谢了。”秦锦然上前想要接过听夏的卖身契的时候,孟若婷收了手,“我说弟妹的性子也太软了,没有卖身契连一个丫鬟都拿捏不动。”
赵夫人斜在软榻上,见到秦锦然第一次开口,“什么拿捏不住?”带着倦懒,声音却如同刀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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