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衬得后院愈发静寂。
这时候车夫已经把车赶到院门内候着了。
楼里面温暖如春,可是楼外却是冰天雪地寒意凛人,李栀栀正有些冷,抬眼看到了尚夫人的红罗七香车,嫣然一笑道:“姨母,您的车在那儿呢!”
她刚扶着尚夫人走到了车边,没想到车后突然踱出了一个围着玄缎披风身穿白衣极为秀美的青年。
此青年先看着李栀栀微微一笑,然后洒然给尚夫人拱手行礼:“郑晓见过伯母!”
尚夫人还没来得及开口,李栀栀定睛一看,见是郑晓,当即条件反射一般松开尚夫人便向外面蹿了出去。
李栀栀身体反应虽然超过了大脑反应,但是大脑还是很快恢复了理智,在跑出三步之后她便止住了脚步,转身犹豫地看向郑晓与尚夫人。
尚夫人心知是怎么回事,当即安抚道:“有姨母保护你,别怕!”
郑晓凝视着李栀栀,见她如此狼狈,幽黑深邃眼中笑意渐渐加深,嫣红的唇角也挑了起来。
有一段时间没见李栀栀了,她似乎高了一些,小鹅蛋脸也丰润了一些,因为方才紧张的奔跑,她那双大丹凤眼宝光璀璨,晶莹洁白的脸上透着一抹红晕,花瓣似的嘴唇微微张开喘息着,已经初具雏形明显隆起的胸前起伏不定,当真是更加美丽了……
郑晓心道:李栀栀过完年十四岁了吧……
☆、第55章
想到李栀栀已经满了十四岁,郑晓垂下了眼帘,浓长睫毛遮住了幽深眼波——他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异常,虽然他一直病弱,心跳时常有异,可是郑晓知道,此时的心跳与往日不同,与以前都不一样……像什么呢?
像云破日出,春日乍现,灿烂的金色阳光破云而出,照射在泛着幽幽蓝光的冰封河面上,厚厚冰层发出“咔嚓咔嚓”的破碎声,而冰层之下,春水缓缓流淌……
虽然寒冷,却带着温暖的希望。
郑晓心中有些迷茫,抬眼看向李栀栀。
李栀栀也在看他,见状忙移开视线,看向尚夫人。
见尚夫人清澈的眼中满是鼓励,坚定地看着自己,李栀栀这才挺直背脊慢慢走了过去,把手重新放回尚夫人手中,仰首看着尚夫人嫣然一笑,道:“姨母,我还以为有坏人呢!”
她故意娇俏地吁出一口气:“吓死我了!”
李栀栀其实心中颇为愧疚——遇到危险,她竟然不管姨母,自己先蹿了,实在是太自私了!
尚夫人轻轻攥了攥她的手,和蔼地说道:“没事,这位是郑太尉家的二公子!”
李栀栀闻言,也不抬头,屈膝给郑晓行了个礼,起身后看向尚夫人:“姨母,我们回家吧!”
尚夫人抬眼看向郑晓:“贤侄,告辞了!”
这时候景秀也带着两个人走了出来,声音依旧细细低低的:“见过郑公子!”
郑晓见他脚步轻捷全身蓄势待发,便知对方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惜他此时只想吓吓李栀栀,并没有打架的打算。
郑晓目的达成,心满意足,因此极为潇洒地一摆手,脸上依旧带着那抹得意洋洋的笑意:“伯母、妹妹,请!”
一直到在车中坐定,李栀栀还有些惊魂未定,依偎着尚夫人道:“姨母,我家到底是如何得罪郑太尉家的啊,我一直是影影绰绰的,到如今都没弄清楚……”
路上雪积得很厚,车夫小心翼翼地赶着马车,行进得很慢,饶是如此,马车还是有些颠簸。
尚夫人揽住李栀栀,觉得她是那样的柔弱,心里一阵怜惜,思索了一阵子方轻声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当年你二叔李贺不知道在哪里学了一身的功夫,回到东京后常常与一些江湖人士往来,你母亲说了他几次,你二叔也倒是收敛了一些,可是……有一日,你二叔不见了,郑太尉府却上门拿了你爹去问话,你母亲走投无路,只得带着你来寻我。我命人四处打探,这才知道……”
尚夫人一向坚毅的脸上显出一抹茫然:“郑太尉嫡出的二公子,就是方才咱们遇到的郑晓,被你二叔当街打成重伤……”
马车似乎被什么硌住了,颠簸了一下,又朝前方而去。
李栀栀抬眼看向尚夫人:“姨母,我二叔为何要打郑晓?”她那时候年纪虽小,对二叔李贺却还有印象。她祖母去世得早,她二叔李贺差不多算是被她母亲抚养长大的,出事的那一年,李贺也才十七岁。
一个十七岁的普通富户出身的少年,为何举拳去打一个十五岁的高门公子?不但出手会那么重,而且在对方重重随从的包围下居然把对方揍成重伤?
尚夫人苦笑了一下,道:“我那时候让人打探得来的消息是郑晓带着几个奴才上街,因郑晓被一个推车卖菜的给撞了,他那些奴才正殴那打卖菜的,却被你二叔撞见。你二叔认为是郑晓纵奴行凶,因此……”
她眼睛微眯,叹息了一声,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了:“事情怎么可能那么简单,郑晓是陛下唯一的亲外甥啊……”
郑晓是永泰帝唯一的亲外甥,是穆氏皇族用来角逐皇位继承权的一枚棋子,他也不过是个牺牲品罢了,可是栀栀还小,这话是绝对不能和栀栀说的。
李贺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出事之后如何能够迅速消失?李家二郎把陛下的外甥太尉的嫡子打成重伤,李家为何能够顺利逃出京城?
谜团一个接一个,饶是尚夫人聪明智慧,也只能是朦朦胧胧,猜到五六分而已。
政治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啊!
李栀栀在听到尚夫人那句刻意压低、低得几乎听不清楚的“事情怎么可能那么简单,郑晓是陛下唯一的亲外甥啊”的时候,背脊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她似乎明白些什么了!
她伸手抱住尚夫人的腰肢,脸贴在尚夫人怀里,声如蚊蚋:“姨母,谢谢您和姨父愿意出手帮忙……”他们李家是与郑太尉家结下深仇,姨母还愿意出手帮忙,并为她和尚佳定下婚约,这真的是很需要勇气的。
尚夫人闻言笑了,低声道:“怕什么,那时候阿佳已经跟着小赵太师读书了。”阿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和小赵太师十分投缘,被小赵太师收入门下,也算是这孩子的福分了。
“再说了,你和阿佳订婚的事,早在你还在你母亲腹中之时,我和你母亲便说好了,后来正式下定,也只是履行婚约而已,”尚夫人的眼睛看着虚空中的一点,似乎沉浸进久远的往事中去了,半晌方道:“我父母早逝,叔叔继承了父亲的爵位,婶母容不下我,那时候你外祖父在甘州任职,你母亲常常与我往来……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尚夫人的脸上现出一抹恍惚的微笑:“阿雾是我唯一的知己。”
李栀栀紧紧抱住了尚夫人,就像小时候抱住母亲一般,嘴唇翕动,无声地叫了一声“母亲”。
在她心目中,尚夫人就是她的母亲。
见气氛有些凝重,李栀栀就试图活跃气氛,笑嘻嘻道:“姨母,说实在话,我觉得我家好像确实有些对不住郑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