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安一脸认真地听着,倒是对他的过往有几分好奇。
皇祐景泓不紧不慢地叙述着往事,“……那次的战败,父皇无力顾及,便将才四岁的我送去郯国做了质子……”
夏如安闻言微惊,在这种尊卑等级分明的时代,战败国的质子会受到怎样的待遇,她很清楚。再者,那个时候,他才四岁啊……那段童年,应当是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吧。
她自从五岁父亲去世以后,就被人带走,和很多孩子一起接受特工的培训。那些孩子,有的父母也是身为特工,也有的像她一样,或者父母双亡,或者无家可归。她是众多孩子中最为出色的,但那出色,是怎样的刻苦艰难才换来的,其中滋味,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也因着,那段如在地狱中的童年,至今还给她的心灵留下深深的阴影。
“那……后来呢?”夏如安小心翼翼地问。
“我在郯国待了五年之久,才终于被父皇接回北曜。因我母亲只是个普通宫女,是父皇一次喝醉酒后无意中临幸的,无名无份,早就被其他宮妃害死。所以我在众皇子中虽然年纪最长,却屡遭父皇其他妃子的冷眼嘲弄……”
“正因如此,你才不住在皇宫里,而搬来这清心苑?”
皇祐景泓点点头,略带几分深意道,“那种地方呆久了,是会变成蛇蝎的。”说罢,再度拿起笛子吹奏起悠扬的曲子来。
夏如安望着湖面,细想着这句话。的确,自古皇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只是……他真的是如这清心苑名字一般,清心寡欲吗?
一个,拥有那般遭遇的皇子。
静静地听着那笛音,如细水长流,宛转悠扬,倒也带给她几分惬意。
☆、暗访
日暖风恬,晴空万里。
天明城内柳絮纷飞,一派盎然生机。
好天气任谁都喜欢。那么好的天气,要是不出门,就真的可惜了。
身着柠檬绸色便装的小人儿利落地翻上墙头,熟练地从墙头上一跃而下。一气呵成,一切都显得那么流利顺畅。
夏如安站起,拍了拍沾染在手掌上的尘土。这样的训练,从前不知做过多少次,这种墙,根本就不在话下。虽然现在还是小孩子的身子,但经过她这些年的训练,身体素质与灵敏度已经高出一般孩子很多了。
像往常一样,朝着清心苑的方向而去。
只是她若知道,今日府中有那两位贵客到访,她是绝不会出去的,即使今天的天气再好。
“相爷!相爷!”管家急匆匆地跑进大堂,上气不接下气。“有贵客,有贵客来了!”
夏九嵩一脸疑惑,“贵客?什么贵客?”这管家平日里也算得上遇事不惊的,什么贵客能让他神色如此慌张?
“怎么,朕算不得贵客吗?”一道洪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哈哈哈……”紧接而来的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只见皇祐恒延和皇祐景辰两人一身便装,从门口从容地走进来。
这下,连夏九嵩也大惊失色,“皇上?”随机连忙拱手揖拜道,“微臣参见皇上,太子殿下,方才未能远迎,望皇上恕罪。”
“哎呀……九嵩……”皇祐恒延见状连摆摆手,“你我是什么交情,还讲这些客套话。”
“再者,今日是暗访,就是找你叙叙旧,话话家常。一切从简吧。”抛开君臣之礼不算,他们两个年轻的时候可也算得上是至交。
“好,好,”夏九嵩连连点头,“来人!奉茶!”
语毕,下人丫鬟们开始忙活起来。谁也不敢怠慢。
夏九嵩朝主座推推手,“皇上请上座。”虽说是话家常,该有的礼数还是不可少的。
皇祐恒延顺势坐下,转头对一旁站着的皇祐景辰言道,“皇儿啊,父皇有几句体己话对夏丞相讲,你要觉着无聊,就自己去丞相府逛逛吧。”
皇祐景辰点点头,随即跟着管家出了大堂。
“太子这边请。”管家对他也不敢怠慢。
在管家的带领下,皇祐景辰逛下近大半个丞相府。“对了,你家那个小淘气呢?”他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小淘气?太子可是指我家小姐?”管家疑惑,在他看来,小姐平日里也听乖巧的,怎么就淘气了?见皇祐景辰点头,也便反应过来。“这会儿应该在房内念书呢,请随我来。”
皇祐景辰想到上元节那次,那小家伙的所作所为,突然很是期待待会儿她见到自己时的表情,一定会很有趣。想到这,便会心地笑了笑,原本就俊美非凡的脸更引得丫鬟们驻足。
到了夏如安所住的院子,管家突然停下,“太子自己进去吧,小姐平时一般不让我们进去。”说来也奇怪,听小姐的贴身丫鬟言,小姐平常也就是练练字,念念书,不知为何,就是不让他们进去。
皇祐景辰闻言,一个人进了院子,却见只有她的贴身丫鬟,上回宴会时候也带去的,他还有几分印象。当下只得问,“你家小姐呢?”
秋鱼疑惑,此人好生眼熟,是……是太子殿下!那回宫中宴席,她是偷瞄过一眼的。于是赶忙给他跪下磕头,“奴婢叩见太子殿下!”
“免了,回答本殿的问题。”语气中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秋鱼在脑中搜索了一阵,他刚刚问什么?好像是问小姐去哪里了。“小姐她……小姐在里屋睡觉呢。”指了指夏如安的房间说道。
话刚落下,只听见一声落地声响起,“秋鱼,我回……”夏如安拂着手上和身上的尘土的动作在见到皇祐景辰的那一刻突然顿住。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秋鱼一脸的郁结,小姐啊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刚刚那一瞬间,她差点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翻错墙了。
“原来小野猫这么喜欢爬到外面去睡觉……”皇祐景辰戏谑地言道。
夏如安脸上面不改色,怕是秋鱼那丫头骗他说自己在屋里睡觉吧。这时,她才注意到跪在地上的秋鱼,连将她拉起,怒目瞪向皇祐景辰,“你怎么她了!?”
皇祐景辰挑了挑眉,“你见到本殿,就是这么打招呼的?”皇祐景辰反问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