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洗漱回房,余叶蓁已然醒了,正拿着剪子剪烛花。一头青丝松松挽成髻,只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几缕发丝调皮地垂在胸前,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摆动。
先前繁复的嫁衣早已换下,她只穿着一身红色里衣,盈盈一握的腰肢也因弯腰的动作而显露出来,赵期连忙红着脸移开目光。
见人来了,余叶蓁脸上难得多了一抹娇羞,毕竟新婚之夜,怎么算也是她人生头一遭。
丫鬟们早已识趣地退下,新婚的两人却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半晌,赵期才将拳头抵在嘴边,假装咳嗽了一声,有些不自在道:“我们……咳,先喝合卺酒吧。”
余叶蓁红着脸应了一声。
两人坐在桌边,一人执一只瓢。因为离得极近,借着满室明亮的烛火,余叶蓁甚至可以看清对方脸上细小的绒毛。
她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自己如今也十六了,虽然还没到十八岁,但也没差多少。再者,形势比人强,没什么好紧张的。
结果喝完酒后,自己的丈夫却呆坐在凳子上,脸上略带薄红,不知在想些什么。
余叶蓁无奈地看他两眼,故意轻咳一声,才教他回神。
只见他登时便站了起来,拉着余叶蓁的手往屏风后走去,脸上薄红渐深。
雕有葡萄纹的架子床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两床凤穿牡丹纹喜被,上面还残留了几颗红枣,一方元帕安安静静地躺在中间。
余叶蓁觉得好尴尬,但这是古代成亲的习俗,她也无可奈何,只好装作看不见。
赵期拉着她坐在床边,紧张地伸手去解余叶蓁的里衣带子,只轻轻一拽,衣襟便散开大半。他自小便被父亲拘着念书习武,父亲又厌恶那等流连花丛的浪荡子,所以他一直洁身自好。前两年母亲虽赐了他两个丫头,但赵期原先并未开窍,哪里见过这等场面。
等不到对方的动作,余叶蓁悄悄抬眼,却瞧见他鼻间赫然一抹血红,吓得她赶紧将手里的帕子抵在赵期鼻子底下。
新婚之夜流鼻血,赵期这下脸红了个彻底,他又羞又恼,暗恨自己是个愣头青。
两人手忙脚乱地闹了半天才止住血,好在之前半夏留了半盆热水在屋里,余叶蓁连忙打湿了帕子,替他擦了擦剩下的血迹。
“你……”一想起刚才的场景,余叶蓁便笑得花枝乱颤。担心鼻血再次袭来,赵期深吸一口气,抓住她的手腕,将对方往自己怀里一拉。
两层大红喜帐无声落下,紧接着就是一阵写了后被屏蔽,不允许描写的动作,折腾了约莫一个时辰,最后还是余叶蓁抱着他的腰撒娇央求,对方才作罢。
半夏和玉竹守在门外听了一耳朵的动静,直到赵期终于叫水,才面红耳赤地抬了浴桶进来。
次日一早,余叶蓁迷迷糊糊中悠悠转醒,只觉得有人对她动手动脚,忍不住睁眼怒视那作怪之人,对方却傻笑着抱住她亲了又亲。
“好了,还未洗漱呢。”余叶蓁推开他,小脸绯红。
“几时了?”
“还早呢,你再睡会儿吧。”赵期看到了余叶蓁眼底下的淡淡乌青,便觉有些自责。
“算了,还是起吧,要是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听见主子唤人,竹苓和木香连忙进来,伺候二人穿衣。
余叶蓁素来不喜欢在这些事上假手于人,故竹苓只上前捧了赵期的衣裳,欲帮他换上。
“不必,我自己来。”赵期取了衣服就往身上套。
余叶蓁满意一笑,伸手帮他理了理衣襟,一本正经的男人脸上悄悄浮现一抹薄红。
呸,床下君子。
余叶蓁面上发热,忍不住腹诽两句。
待梳妆完毕后,刘氏那边的嬷嬷便过来收了帕子,夫妻二人也连忙往寿福堂去。
原以为敬茶过程会出些幺蛾子的余叶蓁,礼数周全地跪下磕了头,再将茶案举过头顶,恭敬道:“公公婆婆请用茶。”
刘氏看起来颇为和善,很快接了茶喝了两口,随后笑吟吟地拉了她起来。赵老爷则是默默地喝完了茶水,只叮嘱了赵期两句“不可疏于功课”后便没再开口。
因着她是这府里唯一的媳妇,余叶蓁也没有什么妯娌可以给见面礼的,索性只准备了给弟弟妹妹们的礼物。
半夏捧着东西上前,余叶蓁笑着挨个分给他们。
赵府一共两位小姐,三位少爷,其中二小姐和二少爷是李姨娘所出。余叶蓁给姑娘们准备的是两套上好的珍珠头面,只不过一套是普通的白色,一套是少见的粉色。两位哥儿则是两方端砚,砚身雅致,纹理精巧,倒是引来了老爷的青睐。
赵璇性子活泼,况且两人本就交好,自然是笑嘻嘻地对余叶蓁说了不少俏皮话。她身旁的赵瑗接了礼后还是淡淡的,看起来不太好相处。
那小团子赵覃得了砚台直噘嘴,一脸的不高兴,被刘氏笑骂了两句。赵理则是郑重地向余叶蓁鞠躬道谢,老爷还夸他知礼懂事,只是刘氏的笑容淡了些。
赵家人口简单,刘氏自觉余叶蓁乃国公府大小姐,便只在第一次用早饭时简单立了一下规矩,之后就不让她再这样服侍了。
提心吊胆地用了一顿饭,再加上昨夜闹得太过,余叶蓁只觉得浑身酸痛,一回到云遥苑就忍不住扶着腰歪在榻上。
赵期满心自责,便主动帮她按了一会儿,可余叶蓁嫌他劲儿大,叫了竹苓进来。
她是有心发一发小脾气,准备潜移默化地提高赵期对自己的容忍度,结果对方并不生气,反倒一本正经地看着竹苓按摩,观察她下手的力度。
余叶蓁有点开心,拉了他坐在榻上,直起身子仰头亲了一下他的脸。
屋内的丫鬟都低下头不敢看,赵期假意咳嗽一声,随即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忍不住也亲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