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他垂着眼帘不去看来人的眼睛,这一异常的举动,自然引起了明疏影的怀疑。
“晏爱卿只需告诉朕……摄政王可在摄政王府?”
不知何故,她总感觉晏子明和君宁天有事瞒着她,而前者,显然是受了后者的指使和制约——既然他不能直言相告,那她旁敲侧击便是。
“回禀皇上,摄政王确实人在府中。”晏子明低眉顺目地作答,心道皇帝果真是聪慧敏锐又善解人意。
诚然,他只是告诉她,人在家里,其余的什么也没多说——这样,不算是违背了摄政王大人的命令吧?
“朕明白了,晏爱卿辛苦了。”
明疏影了然地点点头,看了看案几上仿佛总也看不完的折子,真心诚意地说罢,就急急往屋外去了。
晏子明不慌不忙地抬起眼帘,目睹了那匆匆而去的背影,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宁天啊,我可是什么都没说哪。不过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他挑着眉毛似笑非笑地想着,恰逢宫外的摄政王府内,被他挂念的男人正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
很少打喷嚏的摄政王皱了皱眉——倒不是因为他讨厌打喷嚏,实在是这一个喷嚏能牵扯他身上太多的伤口,饶是他身经百战、铁骨铮铮,也免不了会被周身的疼痛所扰。
诚然,四天前,他亲自赴了天竺长公主的竹林之约,以血肉之躯闯过了那极少有人能破的“百毒阵”。尽管事前花了足足七天去研究这一被人称为“死亡之阵”的阵法,他的周身多处还是不可避免地挂了彩。毕竟,这“百毒阵”中,不光包含无数抹了剧毒的暗器,还有数十名武功高强的女子轮番攻击,要同时避开这两者,饶是天底下武功最高的高手,也难以凭一己之力做到。是以,为了免于后患,他只能舍前者而保后者——结果虽是避开了所有的带毒暗器,却无法从那些凌厉而密集的袭击中全身而退。
好在如此牺牲并未白费,事后,脸色难看极了的天竺公主还是遵守了她许下的诺言,甩出解药后便不告而别了。
至此,他心上的姑娘得以复明,天竺国也理亏于他们丽国,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欣慰的结局了。
三刻钟后,神色淡淡的摄政王大人开始给自己换药。他很快就又拧起了眉毛——是疼的,也是累的。
是了,这胸口上的伤还好说,可这后背上的……
一条胳膊业已光荣负伤,摄政王大人却从未考虑过假借他人之手换药。
偏偏这个时候,他的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摄政王大人想不出府中有何人竟敢如此大胆,不经他允许就擅自入内。
他微沉的脸很快就被罕有的愣怔之色给占领了,只缘一个贸然闯入的女子在愣愣地与他对视片刻后,就惊叫着用手捂住了眼睛。
明疏影觉得,自从她中毒之后,似乎这脑袋就跟着变笨了——既然已经隐约猜到君宁天身上可能发生了什么意外,怎就没想到他是受了伤,继而联想到他有可能正光着身子在屋里换药呢?
慢着……受伤?受伤?!
骤然意识到了什么,背过身去的女子又蓦地转了回来,对上了男子业已恢复如常的目光。
她的视线蓦地下移,旋即便捕捉到男子前胸上几道暗红色的伤痕。纵然她是个不通武学的女子,也看得出这是近来新添的伤。
“怎么回事?!”她再也顾不得男女有别,这便一边询问一边走了过去,“你怎么突然受了这么多的伤?”
她抬头看了看君宁天的脸色,发现他面色苍白、唇瓣干涸,一颗心不由揪了揪。
太医拿到解药的那一天上午,他还抽空来她的寝宫看过她。可自那以后,他就再没出现过。这一事实,令她想不多想都难。
“我的解药哪里来的?是不是跟你受伤有关?”
君宁天沉默以对。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啊!”
直到明疏影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说话的口气里都染上了几分焦急,他才面色如常地张开了嘴。
“你的眼睛没事了?”
明疏影从来没想过,他君宁天也会有明知故问的时候——偏偏他问这话的时候还出奇的平和,一双好看的凤眼更是定定地注视着她业已恢复神采的眼眸。
“我没事了,你不要扯开话题。”
“……”
明疏影见他迟迟不答话,忽然又记起什么,斜着身子、伸长脖子,去看他的背。
君宁天下意识地躲了躲,但背脊上那触目惊心的口子还是被她看了个一清二楚。
明疏影顷刻变了脸色。她突然就无心再去撬开男人那张铁打的嘴,而是急不可待地环顾四周,很快寻到了装了药粉的药瓶和包扎用的白布。
不多久,君宁天就感到背上一阵生疼——险些没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摄政王莫要怪朕控制不好力道,你不告诉朕你是怎么受的伤,朕心里着急,下手自然没个轻重。”
偏偏这个时候,耳边还传来了女子不冷不热的说话声,直叫人无言以对。
君宁天默了默,终究还是动起了嘴皮子。
“那日宴席上的刺客,是天竺国大皇子派来的人,他欲联合前兵部尚书,从行刺一事中谋取私利。天竺国的长公主手中有解药,我去闯了她的‘百毒阵’,方才获得解药。身上的伤,便是这么来的。”
听罢男子简洁明了的一番说明,明疏影的心思却全然被后半部分吸引了去。
果然……果然是因为要替她拿解药,这才……
她有些不好受地垂了垂脑袋,复又抬起头来,蹙眉问:“行刺之事,完全是他们天竺国理亏,她身为天竺公主,怎还能理直气壮地要求你闯阵取药?”
“因为她与他的皇兄在争夺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