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才有的。他和前妻的第一胎,因为没有妥善照料而流产,这让他很是愧疚。俩人闹离婚时,前妻发现竟然又怀了孩子。儿子的出现虽是意外,但得到了夫妻俩最用心的照顾,尤其是他妈妈尽一切努力让孩子得到完整的母爱。一个刑警,不知道何时归家,也不知道何时丧命,当丈夫和父亲都是奢望。尤其他心里有个疙瘩,直到现在,都没把实情告诉妻子。
他也懂得自恰,经常把“刑警能有几个婚姻长久的”挂在嘴边。
父子俩旁若无人的亲昵,前妻有些尴尬。
“哎,你这样,别人该看出来了。”
“那怕什么的,加班了几天的老父亲,看到儿子兴奋极了也在常理之中。”
“怎么,又有大案子了?”前妻脸色一下变了,一边问着,一边把胸花别到他胸口的衣襟上。
“不是,我是说别人看不出来。”
“行了行了,别腻了,赶紧进去吧。”
“车停好了?”
“嗯,停在远点儿的地方了,怕一会儿拐不出去。我俩走过来的。”
“让爸爸看看,变帅了。”
儿子被逗得咯咯笑。
“赶紧放下来吧,人家李老师葬礼,你俩咯咯咯的像什么样子。”
前妻走在前面、一眼就看到了儿子的老师。朴成焕把孩子放下,拎在手里在后头走着。
班主任简单打了招呼,说了句“人齐了”,就匆忙带着一班人到门口排队去了。几位家长互相寒暄了下,就开始了递名片的环节。儿子拉着朴成焕跟同学炫耀,“这是我爸爸,他是个警察”、“他每天都在抓坏人”。
儿子的伙伴们迎来羡慕的眼光,让朴成焕觉得还不错。妻子怕离婚这事儿让孩子在学校挨欺负、受排挤,这种场合一定会把他叫来,想到这些朴成焕也就高兴不起来了。
进入吊唁厅并不容易,由于大门只能并排通过3个人,虽然有人组织、但架不住人群有进有出。朴成焕拉着儿子的手,跟着队伍慢慢挪动着。
他的双眼朝四周打量起来。
李老师是一位白发、微胖的老头,看起来很和蔼的样子、眉目慈祥。遗照前方和两侧摆的全是花,花店里的各种白色和黄色的花琳琅满目,数量虽多,因为有个精巧的造型、高高低低的显得分外高贵。
遗照后一面米色墙上,撑着原木方柱,原木淡黄色,上面嵌了年轮似的纹样,被光一打、衬得礼堂内很文雅。
即使进入堂中,移动仍然缓慢,几个班级的人一起扎进来,围得水泄不通。
人群一组一组地行礼,在带头老师的喊声中整齐地鞠躬,然后才排成队挨个向家属行礼。家眷席站着一位太太和一对青年男女,看不出是兄妹关系还是夫妻,女子脸色凝重、男子似乎有些走神。
“看来是女儿和女婿啊,女儿已经生气了吧。”
朴成焕仔细偷听别人咬耳朵,靠这个熬了十多分钟,终于轮到自家拜谒。
走近了那位“太太”,他差点儿惊叫出来。这位太太似乎比李老师年纪小了整整一半,也就大概40来岁的样子。后排的男女看起来完全没有李老师的眉眼轮廓,说是子女都很勉强。
朴成焕和前妻、儿子上前鞠躬,那位太太恰当地还礼,青年男女只是微微颔首。
儿子老师已经提前走到了饭厅门口,她朝里面看了看,似乎不齿里面人的行径,翻了个大白眼。她转过脸来面对自己的学生和家长,又一下子变成笑容。这转瞬的变脸吓了朴成焕一跳。
待他随着人群挪过去,才看到那饭厅里的人行径乖张,似乎喝多了酒、好像外面的食肆吃年饭。刚才门口遇到的社交只是基本款,厅里的景象更让人瞠目,食客们像同学聚会、或者大学校招,说话放肆大胆——有人在吹牛、有人眼神逡巡挨个扒拉目标,也有人黯淡无光、坐在角落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
朴成焕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儿子拽了几下,原来是他着急去厕所。他和前妻打了招呼约定站在原地,便带着儿子往人群外挤。
上完洗手间,父子两人步子慢慢的。
“爸爸,你今天还要去加班吗?”
“是啊。”
“诶,那你又不能陪我了。”儿子脸上写满了遗憾。
“你一会儿干嘛去?”
“一会儿妈妈带我去上英文课。”
“啊,我们正宇也要加班那。那你不能陪爸爸了。”
“是啊。”正宇遗憾地快要哭出来,朴成焕把他举高,让他坐在自己的臂弯里,就这么侧身抱着往外走。
路上他看见另一个灵堂,门口的牌子上写着“金慧玉”——刚才看到过的名字。他往灵堂里面看去,亡者的照片让他很有印象。
“这位女士是谁呢?好眼熟啊。”朴成焕心里想。
他走近吊唁厅,这间十分清净,家属席跪着一名黑衣女子、掩面哭着,身子抖得厉害。这时候,女人抬起头,朴成焕一眼就认出来了她——“成宥真”。
“是啊,成宥真,金慧玉。对,成宥真,金慧玉。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