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有一排房子,像是工地临时搭的工棚,除了一间完好的,剩下的倒的倒塌的塌,一片衰败的模样。房子旁边立着一个挺大的桁架,上面绷宝丽布,写着“炭烧海鲜、洋食快餐、游泳圈、游泳衣”的字样。绷布的摁扣有几颗已经脱落,用布绳子穿孔系着,由于不像摁扣那么结实,海风吹过的时候飘得厉害。
“这都能被你找到?”宥真笑道。
“猫头鹰上看到的,附近就这一家店,看看。”
店里飘着水气,从门缝往外溢。一个大婶推开门迎了出来:
“客人啊,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正准备收拾一下回家了。”
听了这话,宥真看着太河。
“刚才去白沙滩了,阿姨,走了些时候,现在才饿了。抱歉让您久等了。”
“快请进、快请进。”
屋里很小,只有两张桌子、几把圆凳供客人使用。宥真挑了里面的桌子,太河也跟着坐下。
大婶收走了桌上的脸盆,里面是一些泡水的蛏子。她穿过玻璃售货柜,来到烧饭的地方。灶具是一樽烧蜂窝煤的铁炉,上面架了一个老式水壶,壶水应该是烧了一阵了,从两人进门的时候就开始冒白烟。在煤炉和墙的中间摆着一个小柜,柜子上有几袋解冻的肉。
宥真盯着太河的脸庞,问道:“这位帅哥,我们不用点菜了吧?”
“嘿嘿,是,”太河笑笑答她,又朝向大婶,“大婶,您给报报菜单吧,让她听听看。”
“诶,就是你早上来点的那些,蛏子、象拔蚌、鱼、生蚝还有一些杂菜。店小,味道还是不错的。”
“是啊,在猫头鹰看到大家都赞不绝口。”
大婶咯咯笑着。
宥真的脸上露出一点儿难色。
太河察觉到了,“怎么?不够丰盛?”
“啊,没有没有,我小时候吃海鲜会过敏。一点儿半点儿的应该没什么事儿。”
“哦!”太河又喊着,“大婶,有猪肉、牛肉吗?”
“没有,今天就这些。这个店也是最后一天了,明天这里就拆掉了。你们是最后一桌,做完你们俩这一顿我就回家种地了。”大婶自言自语,有些伤感。
“啊!真的吗?”
“都吃海鲜没关系吗?”太河还是不放心。
“应该没事,还好。”
蛏子已经下火了,小屋里弥漫着海鲜的香味。
“大婶,我能在这里抽根烟吗?”
“可以可以。”
“能吗?”太河望着宥真问。
“抽吧,你都拿出来了。”
太河别过脸,慢慢点着了香烟。不一会儿小屋里烟雾蒸腾。
宥真等得无聊,就欣赏太河打发时间。他头发微微向后背着,鬓角整理得干净,长度恰好落在耳窝中央。他的轮廓很深,是上帝按着东方武士的脸型打造出来的:眉骨很高,浓眉下是深邃的眼睛。由于转成了侧面,鼻梁看起来更挺了。
大婶打断了她,端着蛏子放在宥真面前,“尝尝。”
宥真拿起筷子,蛏子闻起来就新鲜极了。放到嘴里更是美味:没有太多佐料,只少许白酒炝锅,保留了大海的味道。她夹起一块送到太河的嘴边,“你也尝尝”。
太河连忙吐掉嘴里的烟,用嘴接住蛏子、一口吞下。蛏子才出锅,感觉烫得很。他在嘴里倒腾了半天,才囫囵吞下。
“大婶手艺真好啊,您不会是——”
大婶和宥真都看着他。
“您不会是田螺姑娘吧?”
宥真被逗笑了,大婶更是乐得前仰后合。
“要是夏天来,我这儿还有烤猪皮和汉堡排,今天实在没准备那么多。不过,我家这蛏子是今早捞上来的,洗得也干净,味道应该不错。你爱人喜欢吗?”
“喜欢,很好吃。”说罢,宥真脸上一阵通红。
太河问她:“脸红了?”
“是蛏子里的白酒。”
“哦,”太河有点失望,“大婶,有什么喝的吗?”
“要喝酒吗?”
“我开车了,喝个果汁就好了。你喝什么?”
宥真很高兴,“我想喝酒。”
“大婶,啤酒和可乐,有吧?”
“啤酒没有,烧酒?”大婶问。
宥真抢答,“烧酒好啊,烧酒。”
太河见她笑得开心,也不再担心过敏的事儿,陪着她一起笑起来。大婶动作利落,食物焖在锅里的时候,就洗涮切准备下一道菜,还抽空给宥真二人准备酒水,忙但是井井有条。
等菜上齐了,大婶就坐在玻璃柜后面轻轻喘着气,擦着额头的汗。
“手艺真棒,味道很好。”宥真吃得很对口味,一边称赞一边对着大婶笑笑。
“我得给个好评。”
“对,快给个好评。”
“好,打五颗星,”太河掏出手机,“残羹冷炙,拍照不太好吧。”
他拿起筷子把碗里的剩菜摆了摆,然后压低手机,用饭菜借位,拍起宥真吃饭的样子。宥真发现了,用手挡了挡,“诶,喝醉了都。丑死了,不要乱拍,删掉删掉。”
“没法子,已经发了,”太河打开了猫头鹰,手指在匿名复选框上停留了一会儿,最终选了隐身,连同宥真的脸一起发上去。
“呼,吃得好撑啊。”
太河去买单,大婶跟他打趣道:“看来太太很喜欢,你俩相亲相爱的样子很好啊。”
他只是笑笑,低头付了钱。
玻璃柜后一个一个纸箱,太河瞥见、问到:“要搬走了?”
“是啊,今天最后一天。政府说这里就要拆掉了,要治理西岛不是吗?我身体也不行了,正好拿了钱回家养老。本来以为没有客人了呢,你们来了倒让我这一天过得充实。”
“很好吃的,大婶,您的厨艺佷棒,”宥真站起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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