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说话。
当快要走到小区门口,徐清骁才开口:“我还是希望你能回去。”
徐颜夕微笑着说:“我能好好照顾自己。”
“真的结束了吗?”徐清骁忽然说,“你真的放下了?”
徐颜夕的笑慢慢淡了。
她转头看向徐清骁,问:“哥,你明白的。”
放下与否,答案清晰明了。
她只是放弃了,但是却还没放下。
他肯定明白的,她现在是那么得难受,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能怀上他的孩子,曾经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她以前总幻想有一天,他们能拥有一个自己的家,她为他生儿育女,他爱着她。
但是这只是她的幻想而已,现实却是,她身边不再有他,却也不想有其他人。
说她矛盾也好,自我挣扎也好,但是她已经不知道如何抉择,离开和留下她都觉得痛苦难忍,所以这要让她怎么办呢?打掉孩子重新开始,她做不到;带着孩子回到他身边,她也做不到。
徐清骁第一次看到徐颜夕那么痛苦的表情。
“他爱着谁,你难道不敢亲自去看清楚吗?”徐清骁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那天在机场,他为了追你,把当时受了重伤的萧桓也丢下了,你没看到他之后那个模样,这些你都没有亲眼看到,又怎么能够确定他对你的感情呢?”
徐颜夕身躯一震,转过头去,沉默片刻继续往前走。
“他来找过我,但是爸妈一直对他视而不见,他只能来求我。”徐清骁仿佛在回忆,“那个人,长这么大从未求过任何人,但是为了你,他来求我,求我告诉他你在哪里。”
徐清骁摸着她的头,像小时候她想不出一个问题来的时候那样:“我不是希望你为了孩子,为了找一个归宿回到他身边,作为你的哥哥,我只是不想你遗憾终身,让你受伤的人我全部不会放过,但是我希望你能放过你自己。”
人的一生是有多少爱着却错过了,他不想她老去的时候悔不当初,带着遗憾。
最起码徐清骁知道,若是她什么都不面对,她以后的半生,将再也不会快乐。
在徐清骁飞了夏威夷之后,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詹遇宸很快就知道了徐颜夕的下落。
当时是一个午后,他接到电话的时候沉默了许久,眼睛落在那份医院诊断书上,他把掌心按在上面,觉得有什么东西冷到了心底。
她怀孕了,却还是离开了。
他闭上眼睛,挂了电话坐了下来。
“知道消息了,要去找人吗?”姚豫刚和詹遇宸聊到一半,看到詹遇宸接了电话之后脸色渐渐变了,想也知道他派出的人肯定是有消息了,便笑着问。
可是詹遇宸却沉默了。
姚豫有点诧异:“当初不是你疯了一样在机场胡闹都要把人给拦住吗?这才过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把人给找到了,你还不把人带回来?”
“她不想回到我身边。”詹遇宸垂眸,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听不出来任何感情。
姚豫“啧”了一声:“搞不懂你在想什么。”想来他这时候也没有心情和他谈报酬了,姚豫耸了耸肩就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了他。
詹遇宸慢慢打开化验报告仔仔细细地看。
越看心底越痛,有种呼吸都要停滞的感觉。
她愿意把孩子生下来,却不愿意留下。
是对他死心了。
他闭上眼睛,脸色一片灰败。
一个星期后,不知为何在徐颜夕的新家旁边搬进来一个新住户,但是因为对方是在夜里搬家,所以徐颜夕根本没有看到新主人的模样,只知道是有搬家这回事。
只是她没有在意,只是在刚起床看到隔壁庭院里新多出来的一小张秋千的时候沉默了许久,但是很快就把落地玻璃窗的窗帘拉上了,洗漱准备出门。
她出去附近的食品超市买了一点新鲜的肉,还有蔬菜,打算晚上吃火锅,锅底打算做清淡的,于是打算直接用菜汤做汤底,等逛完回家,进门的时候目光落在隔壁那幢房子上,停留了一会儿,打开门进去了。
当天中午,徐颜夕收到一个宅急便,开门一看,和隔壁那屋子摆在庭院的那个秋千一模一样,她看了那个秋千许久,然后让派送的人给退了回去。
那人走的时候一脸不解,用英文问她退货原因,她摇摇头,就说了一句拒绝签收,就关上了门。
之后一个星期,每一天都几乎有一些徐颜夕最近想要的小玩意儿被送到家里来,有小孩子爱玩的玩具木马,有徐颜夕在商场上看中的但是没有买下的益智玩具,也有一些小孩子的衣物,但是全部都被徐颜夕用同样的理由给拒绝签收了,有一次那个派送小哥实在憋不住,小伙子在太阳底下晒得脸红红的,蓝色的眼睛看着她,真挚得说:“夫人,送您礼物的人大概一直都是住在您隔壁的住户,若是您觉得困扰的话,兴许您可以选择和他谈一谈。”
那个小伙子再次把东西带着离开,徐颜夕站在门廊底下一言不发。
夜晚的时候,徐颜夕站在隔壁家的家门口。
她站在门前,因为是夜晚有点凉,她在最外头披上了一条苏格兰格子的披巾,看着眼前的桃木实心门,过了很久,按了门铃。
可是过了一会儿,里头没有动静,连人走路的脚步声都没有,她拢了拢自己的披肩,转身准备就走,这时候门咔嚓一声打开了,她顿住,看着开门的人的脸。
他沉静,她平静。
两人皆是一语不发。
谁都没有想过,再一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
徐颜夕打了一个哆嗦,詹遇宸见状眸色一暗,让开一点身子示意她进来,徐颜夕却在门前没有迈出半步,她对他说:“以后别再送东西过来了。”
说完,不等他回应,转身慢慢得走回去了。
詹遇宸却因此愣住了很久。
久到眼睛湿润了都不自觉。
他以为他能忍住,在听见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可以维持住平静,但是当真的听到她的声音,他才知道不行。
因为他惊觉,自己比所想的,还有想念她。
包括她的一颦一动,一言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