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了三句生,其后两人都吃了几口长寿面,最后是共饮交杯酒。
两人中规中矩,按部就班。
那喜婆觉着这对新人的气氛尤为古怪,男的神色平淡不苟言笑,女的目光闪烁并无娇羞之色,共同点是殊无喜色,难道是襄王无意神女无心,这场婚礼造就的是一对心有所属的怨偶?可看起来这一对璧人是何其相配啊!
那些来预备来闹一闹的人也感到气氛压抑,又看到徐知诰平静冰凉的面孔,谁也不敢出声了,都悄悄的散去了。
陆氏领喜婆出门,临走时望了一眼任桃华,心中百感交集,她不希望陆氏后辈娶这样一个女子,这样的结局也算是两全其美,任桃华所嫁之人,与陆钧各有千秋,某些方面甚至胜过陆钧,她想起陆钧的黯然,又不禁叹息,这是怎样的孽缘?
任桃华听得徐知诰吩咐丫头们下去。
丫头们纷纷下去,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空气刹那间凝固了起来。
徐知诰默默坐在一旁,一声不吭,但是任桃华却能感到他锐利的视线。
她满肚子的啼笑皆非,明明都是他的错,怎么倒打一耙,这态度反而象是自个欠了他的?
她只作不觉,低首把玩着裙压,反复摩娑着上面曲折的纹路。
”你不想做外室,不想做妾室,我明媒正娶,你还有什么不满?”
徐知诰突然说话,语气平缓却带着质问,冷不丁的倒把她吓了一抖。
她无语,她说的话,可不是这个意思。
徐知诰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过了一会儿,又瞟了她一眼道,“说吧。”
任桃华恍然大悟,原来那天他说的如你所愿是这个意思。
可她回答不出,难道教她说,她忍受不了他还有其它女人,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一番拈酸吃醋有违妇德的话说出来,莫说是徐知诰,便是她的亲生父母,怕是也要说她魔障了。
她说了,难道徐知诰就能为她遣散妾室?
她说了,难道徐知诰就能发誓这辈子以后就不会沾染其它的女人?
她不稀罕说。
她干脆看向徐知诰,反诘道,“为什么一直不见我?”
徐知诰的神色一如即往的内敛冷静,无喜无怒,漆黑如墨的眼眸盯着她,目不转睛,目光深沉得看不出什么情绪,可是任桃华没来由的就有点怕,尾音的气势也不那么足了,一句话说完简直就不象质问。
徐知诰微微眯眼,突然笑了,“你见我做什么?”
她生生地咽回了不想嫁他的话,嫁都嫁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徐知诰正要说什么,却听得门外有人道,“二公子,老爷喊你过去。”
徐知诰被人唤走,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芷花进来给她取下沉甸甸的凤冠,她进了浴房洗了澡出来,也没见徐知诰回来。
她梳头的时侯,却听得峰岚和丫头的说话声。
徐相连夜返回升州,却要新婚的徐知诰携行,峰岚是来收拾随行衣物的。
任桃华亲手给他挑了两件衣服和一双鞋子,几双白绫袜和一叠汗巾。
打发走了峰岚,她想,徐相返回江都亲自替徐知诰主持婚礼,给了任府的脸面,可是新婚之夜又调走了徐知诰,重重的打了她的脸,显而易见的,徐相对这门亲事是不满意的,亲事只是徐知诰的自作主张。
她早早的睡了,明天一大早还得拜姑舅,那个徐相虽抬屁股走掉,可是婆母大人白氏还在啊。
☆、第40章春意浓
第二天清早,她去拜了见白氏。
白氏是徐相在落魄不得志时所娶的老婆,糟糠之妻,出身贫寒,长得也不好看,但是面容和气,浑身上下有一种淳朴的气息,迥异于其它的贵妇。
“母亲。”
她跪在软毡上给白氏敬茶。
白氏接过茶,递给她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白氏的屋子里,除了婆子丫头,还有两个大约十三四岁的男孩,穿着讲究精致,任桃华原以为这孩子必是徐家孙辈,却不想那白氏却让那两个孩子唤她二嫂嫂,才知这是徐知诰的兄弟辈,六公子徐知证和七公子徐知谔。
这两兄弟看起来和白氏极为亲呢,她有几分奇怪,这庶子和嫡母这么亲的可不多见。
白氏和她说了一阵子话,把府上的情况给她简单的说了一遍。
徐相多数是不在家的,徐知训去后,府上就只有三公子徐知询和四公子徐知诲了,徐知询被徐温罚在府里思过,而徐知诲前些时侯摔下马,也是出不得门的。
白氏继续说下去,她难掩惊讶,原来徐家的诸公子中,只有这面前的老六和老七是白氏所出,其它都是妾室生的,可看这白氏的年纪,至少有五十余岁了,那她大约是四十岁左右时生的孩子,这实在是太奇怪了,怎么反而是妾室们先生了孩子。
白氏一定是看出了她的神色古怪,便笑了笑,“那些年相爷东征西讨的居无定所,我在老家伺侯着老太爷老夫人,这些年安定下来,我们才来了江都。”
原来如此,任桃华有些尴尬,好象是她心存猥锁专门打探长辈的私生活。
白氏后来又告诉她,徐知诰始终是养在徐温的另一位夫人李氏那里,不过李氏随徐温呆在升州,她就不必去拜见了。
怎么听起来徐府是有两个夫人,那些什么平妻的不都是商人之流弄出来的?
这个事却是不能打探的,搞不好要伤肺伤脾的。
她告退出了去,领她来的丫头知琴把领了回去。
这徐府太大,没人领着新人一定会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