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宋仪人虽还在,心却早就飞走了。
屋里宋元启还在跟小杨氏说话,也不时跟自己的儿女们说话。
末了,屋内都掌了灯,眼看着天色已经渐渐沉暗,宋元启终于道:“如今周兄也从狱中出来,我良心总算是安定了一些。昔日之事乃是我糊涂,为一己之利置二人至交之情于不顾,如今有此囹圄之灾也算是我的报应了……”
“老爷何须如此自责?明哲保身,不过人之常情罢了……”小杨氏轻轻叹气。
宋元启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狱中虽不曾见周兄,可素知他乃是个胸怀宽广之人,但凡我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回头上门赔礼道歉,必定能挽回我二人这多年至交的情谊。”
听到这里,宋仪终于缓缓抬头看了宋元启一眼。
她没敢说话,只是隐隐约约间,似乎又有白玉兰的香息环绕在她身周。
原本与周兼不再可能的姻缘,竟然再次出现在她眼前了。
到底是造化弄人,还是老天爷垂怜于她?
她乃是个喜欢安稳和安定的人,若真能如此,似乎……
也不错?
一时之间,宋仪陷入了沉思。
宋元启的目光落到她身上,过了一会儿又收了回去。
他此番遭难,心态惶恐许多,又平和了许多,似乎满腔的心思抱负都被磨平了,明日早朝还要面见皇上,之后他再去周博那边赔罪。
与小杨氏说定此事,宋元启便累了。
话不多说,小杨氏便叫宋仪等人全都回去,自己亲手伺候着宋元启沐浴干净,才忍住的眼泪又掉下来。
“夫人何必如此?我不是没事了吗?”宋元启怜惜地摸着小杨氏的脸,道,“你瘦了……”
“老爷才是真瘦了呢。”小杨氏破涕为笑,又道,“明日老爷去见周大人,若两家真能这样化了干戈为玉帛,兴许仪姐儿与周公子的事情还有眉目……”
“哦?”
当初仪姐儿不是看不上周兼,根本不搭理了吗?怎么如今小杨氏又说有眉目?
宋元启可还记得,当日周兼求上门来,甚至在风雨之夜,跪在了府门外头。那可是济南大才子周留非啊,男儿膝下有黄金,他宋元启有什么资格叫周兼跪?
往昔种种,从他眼前渐次而过,宋元启早已是后悔不迭了。
小杨氏也是感叹,却道:“那周兼对仪姐儿乃是痴心一片,早表白过自己心迹。若两家真都转危为安了,他还想娶仪姐儿。如今仪姐儿不曾从书院结业,年纪也差不多到了,若周兼这般的人选,怕是难找了……”
闻言,宋元启沉吟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虽有阴差阳错,但这一桩姻缘,终究没坏……”
☆、第三十九章万两银票
周宋两人的案子,算是近日来京城里人人都在议论的一件事。
所有人原以为真相大白之后,这两人应该会被放回山东继续为官,没想到,这时候恰逢官员考察,这二人品行德性都在第一等。兴许是皇帝体恤他二人此番平白遭难,又知道他们为官政绩,竟然在次日早朝的时候,将二人调任京城。
原山东承宣布政使司左参议宋元启,调任大理寺右少卿,正四品;原山东承宣布政使司右参议周博,则调任右佥都御史,也是正四品。
虽然这官阶依旧是从四品到四品,可两个人乃是从山东到京城,从此以后竟然就成了京官,着实让人没想到。
不少人都感叹,这就是真正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在秦王这件事上两个人受了这样大的委屈,现在皇上未必不是在弥补二人。
当然了,这只是一般人的想法。
卫起并不这样想。
一下朝,他就直接出了宫,陶德早在备好的车马旁边等候着,瞧见卫起回来时候面无表情的脸,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上去小心翼翼道:“王爷?”
“没什么大事……”卫起淡淡地说了一句,道,“皇上的戒心没放下。”
戒心,对秦王。
在旁人看来,皇帝把周、宋两个人调到京城来,乃是赏识,是补偿;可在卫起看来,当皇帝的人天生不需要补偿别人,天下都是他的,冤枉两个人又怎样?
之所以有调动,不过是因为信不过。
秦王卫禹在山东的势力太大,即便是周宋两个人看起来跟秦王没有关系,皇帝也不能留这两个人在山东。皇帝的选择,是对山东官场进行一场大清洗,而原来的周宋两个人自然不应该再待在那边,所以不如调任到京城来。
另一则,倒也不全然是皇帝的主意。
这背后,还有一个彭林。
彭林的背后,自然还有一个周兼。
这些心思不过都是最简单的猜忌,卫起想想也就过去了。
下人掀起轿帘,卫起正要钻进轿中,结果一晃眼就瞧见了远处走过去的宋元启。
宋元启也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好事从天而降。
他现在整个人都还恍恍惚惚地,接受着毫不熟悉的京官们的祝贺。
抱着乌纱帽,他脑子里念头还没散去:自己这就成了个京官了?
消息传回宋家人现在住着的别院,小杨氏等人也是又惊又喜,根本没想到后面还有这样的好事等着。
他们一等宋元启回来,就欢天喜地地庆祝了一回,自然也有旁人知道了消息,往别院送来贺礼。
杨家那边的人最是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