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本能让他察觉这人应该是自己的劲敌。
维斯利壮着胆子开口:“你好,我是维斯利·乔治森,你叫我维斯利就好。”
关逸大大方方地朝维斯利伸出手,笑着说:“你好,我是关逸。”
明明是同龄人,维斯利却感觉关逸身上给他一种压迫感。这种压迫感他经常在家族聚会时从那些长辈身上感受到,维斯利感到很不可思议,这么一个少年,难道竟比得上他家中那些叔伯?
维斯利勉强伸出手和关逸握手。
关逸没为难他,轻轻一握,松开手,状似无意地说:“你有个叔叔是怀恩·乔治森吧?我上次去的时候,与乔治森先生聊得很投契,你回去以后帮我向他问声好吧。”
维斯利憋红了脸。怀恩·乔治森是他们家族最有希望继承族长之位的人,平日里威严十足,他们这些小辈都非常敬畏他,别说代人问好了,他连自己向这个叔叔问好都不太敢。他越发觉得底气不足,却又不愿在霍明珠面前露怯,只能硬着头皮说:“好……好的,我会的。”
目睹整个过程的霍彦:“……”
虽然他同样很不喜欢关逸,但也看得出维斯利在关逸面前根本搅不出半点风浪。什么叫完败?这就叫完败!关逸还是维持着他那平和从容的态度,即使是最后的“炫耀”也做得十分完美,轻轻松松就把维斯利碾成渣渣。
可怜维斯利明明挺怕他那叔叔的,偏偏还要硬着头皮扛下“问候”的事儿,想想都替他心疼!
霍彦说:“走吧,先去买书。”
关逸说:“我也正好要去拿一批书,一起吧。”他见霍明珠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牵引绳,大方地把它递了过去,“你牵着将军,可别让它乱跑。”
将军和霍明珠齐齐看向关逸。
将军不能说话,霍明珠替它辩护:“将军很乖的,才不会乱跑!”
关逸淡淡一笑,伸手揉揉霍明珠脑袋:“走吧。”
维斯利和霍彦走在一块,小小地落后了几步,压低声音问:“彦,关和明珠是什么关系?”
霍彦看着维斯利略带期待的蓝眼,遗憾地掐灭他心底的小火苗:“他们么,有……”他琢磨了半天,没想出“婚约”该怎么表达,磕磕绊绊地挤出一句话,“会结婚,是会结婚的关系,暂时来说,嗯,是这样的。”
维斯利:“……”
维斯利的小心脏哗啦啦地碎成一瓣一瓣,黏都黏不起来。
霍彦只能对维斯利予以十二分的同情。
关逸这个级别的对手,一般人都扛不来!有对比才有高下,和维斯利一比较,关逸成熟太多也出色太多。不过关逸有能耐归有能耐,却不一定适合他家妹妹啊……
霍彦想到这一点,瞬间又把关逸归回“威胁名单”之内。
关逸可不会去想霍彦心中的百转千回。他这人本来就不太在意别人的想法,也就是霍明珠拧起来了,他才会花心思把人哄回来,其他人的看法他从来都不在乎。
关逸领着霍明珠踏入书店。
书店老板一见关逸,热络地说:“小关先生,你订的书刚到,要看一看吗?”
霍彦认得这书店老板,从前这人都绷着一张脸,眼下却对关逸笑开了花,整张脸都写满“你好牛逼我好崇拜你”的欢喜。怪,特别怪,这难道就是成年人的世界?霍彦不由看向关逸。关逸依然保持着一贯的气度,不会咄咄逼人,也不会亲切体贴好说话,仿佛早已对这样的讨好和奉承习以为常。
这样的家伙,也不知道是怎么长大的。
关逸朝书店老板颔首,然后对霍明珠说:“有一部分书是给你订的,你也拿回去看看。老师他们虽然不在这边,但他们都惦记着你,要是下次见面你退步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霍明珠有很多老师,分别是外文、写作、音乐、棋艺等等方面的,有些是她自己认识的,有些是和关逸一起拜的——有些严格,有些宽松,但都对她极好。关逸这么一提,霍明珠顿时愧疚起来。她离开首都前病了一场,又和母亲吵了一架,伤心之余没和任何人道别,糊里糊涂就回来了,实在对不起他们。
霍明珠郑重其事地说:“我不会偷懒的!”
关逸说:“不用向我保证什么,能做到就好。”
霍明珠乖乖点头。
关逸亲自验收过订来的书,推到霍明珠面前:“挑你能看的。”
霍明珠麻利地翻完所有书,留下一小半:“我先看看这部分能不能吃透,吃透了再跟你要别的!”
关逸对霍明珠的表现挺满意,在她挑的书里取出两本摆在最上头:“这两本看完后早点给我,我要用。”
霍明珠认认真真地把书名记下来。
维斯利看着他们熟稔地相处,心又碎成渣渣。更要命的是,他们俩选的书有些他都看不懂,那好像是德文的吧?霍明珠能用英语和他流畅交流已经很了不得了,居然还会德文!
霍彦拍拍维斯利的肩膀,以过来人的语气劝慰:“有时候被打击着打击着就会习惯了。”
维斯利:“……”
关逸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的似的,转向霍彦说道:“我叫人影印了几份蔡闵先生的手稿,到时会直接寄到你家。蔡先生很看好你,要是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到首都去拜访他。”
关逸说得轻描淡写,霍彦却整个人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激动地说:“是那个蔡闵先生吗?”
关逸没说话。
霍彦也知道自己问了蠢话。关逸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还有什么好问的?他说:“蔡闵先生真的提起过我?”
关逸说:“当然,你那首曲子闹得挺大的,蔡先生又是评委,自然知道你。”
霍彦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蔡闵先生在乐坛的地位非同一般,他是蜚声国际的大音乐家,不仅与国内许多著名音乐人非常熟稔,还与许多国外大师往来甚密!蔡闵先生收到过无数入籍邀请,希望他能移居国外专心做音乐,蔡闵先生却一一婉拒。说实话,国内乐坛并不景气,这两年新出的音乐榜上港台流行乐占了大半江山,而港台流行乐又大部分都是从岛国、欧美等地引进、改编、翻唱,连真正的原创都少之又少,更别提原创的一流音乐。
国内这种恶劣的形式,绝对不是音乐家的乐土。土壤太稀薄、养分太稀少,撑不起能称为“艺术”的好音乐。
但蔡闵先生不曾想过要离开。他说过这么一句话:“音乐是扎根于文明与文化之上的,我离开了我生长、生活的故土,肯定再也写不出半首歌。”
就是这么一个固执的老头儿,不顾亲友们的劝阻在国内苦熬,熬过冬熬过夏,熬过无数个日日夜夜,熬过最艰难、最困顿的时期。他广收弟子,为的是播下一颗又一颗的种子,以待他日种子逐一萌发,长成一棵棵参天大树,为国内乐坛添砖加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