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不远处,清风酒肆二楼,那人他在济郡时候便见过。
富阳许府酒庄的老板,许念尘。
许念尘见到他,竟也不避讳,反是遥相举杯,客气招呼。邵文槿便也点头致意,算是还礼。
桃之竟是许念尘的人,邵文槿其实意外。
许念尘只是一介商人,过往曲庄春疫,济郡洪灾,他都频频出力。许家财大气粗,绝非表面看似的那般简单。
自从他同阮婉在西秦遇到桃之,就一路再无险阻,邵文槿多少猜出其中几分。
许念尘送如此大的人情,却未事前招呼一声,好似是原意置身事外,不想被他知晓。偶尔被他识破,便也不藏着,所幸大大方方举杯相邀。
邵文槿只觉许念尘此人很有些意思。
他既已知晓,桃之也不隐瞒,垂眸福了福身,乖巧言道,“桃之在此同夫人,公子作别。”
唤的还是公子,夫人,邵文槿难得一笑。
阮婉先前并未觉察,自是不明的,眼中愕然未及开口相问,便见桃之跑开。
邵文槿一把拦下,“桃之是许念尘的人。”
许府酒庄许念尘?
阮婉自然诧异,他对许念尘的印象并不坏。
曲庄春疫,济郡洪灾,许念尘背后做了不少事,却都低调不愿透漏。
人虽然冷言寡欲了些,也是性子所致,过往同接触,不卑不亢,也不阿谀谄媚,甚至连宋颐之都喜欢许念尘。
他口中的,我与夫人失散,行善积德,阮婉迄今便都记得。
桃之若是许念尘的人,那便是许念尘背后安排。若非邵文槿识破,他许是又不会同旁人道起。
阮婉感激之余,心中又生出几分隐忧。
桃之是知晓她是女子的,那许念尘……
思及此处,眉间轻蹙,邵文槿却似看出她心思一般,宽慰道,“许念尘既会出面帮衬,便是没有恶意。”
再者,连桃之都恰好是成州人士,那许绍宜知道的事情又哪里会少?
既是一早便心知肚明,却又绝口不提,好似不晓一般。许念尘一直是这样的人,又岂会再嚼她是女子的舌根?
遂而宽心。
等回到京中安顿下来,再去专程去一趟富阳,拜访许念尘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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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慈州码头往西南,该是去往慈州城守官邸。
慈州城守叫肖跃,早年随邵文槿父亲征战沙场,是邵父的心腹旧部。
肖跃又同邵文槿称兄道弟,邵文槿信不过旁人,却是信肖跃的。
抵达慈州,邵文槿定会首先去寻肖跃。
许念尘猜的一丝不差,一旁的曾辞叹为观止。搁下酒杯,见得不远处桃之兴匆匆跑来,便挥手同她招呼。
桃之欢喜点头。
曾辞便朝许念尘笑,“你让桃之这丫头跟着阮少卿两月,她这般藏不住事的性子定是憋坏了,招呼都没同人家道全,就往这边来。”
许念尘也搁下酒杯,朝桃之道声,“不急,慢些。”
桃之哪里肯听,他开口,她竟跑得更快了些。
曾辞触景生情,便托腮摇头,“当初捡到桃之的时候,她还这么个小不点儿,转眼就长这么高了。”
指尖来回比划,就似历历在目。
桃之还是他捡回来的,从前他从成州抄近道走山路,见到一个小丫头片子险些被饿狼叼走,就顺手救了下来。
问她名字,她也全然吓呆不说,许念尘便唤她桃之。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桃之喜欢得很。
后来许念尘要送她走,她就哭闹不停,还是他出面要将她留下。
这般日子太无聊了,家中有个机灵的小丫头陪着说话,解闷也挺好。
要说桃之小时候还同他亲近,长大些就只认许念尘,终日公子前公子后的,全然将他抛诸脑后。
曾辞只觉意兴阑珊,“再过不久,又该嫁人生子。”
女大不中留,这做父亲的滋味,曾辞算是体会了。
“再是生老病死。”这袭话从许念尘口中说出,就多了旁的意味,所以从前他才执意要将桃之送走。
待在近旁久了就是至亲。
他们可以活很长,这里的人却不然,生老病死,伤别离,还不如孓然一身了无牵挂的好。
曾辞闻言,眼中微滞,恰逢桃之轻快跑上二楼,曾辞便飞快敛了情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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