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心凉,可身上却一团团的火拱起,叫他怒意滔天。
这屋子里的人都是死的?出了这样的鬼,就没人发现?要么是他低估了那个鬼,要么就是这屋子里的人也是鬼。
他一时疑神疑鬼,竟觉得天下无一人可信了!
然而摄政王终归是老牌的阴谋家,专业素质过硬。最初的震怒过去,瞬间就清醒起来。这屋子里的人他都不能信了,那还能去信谁?
她连那碗酸梅汤都没瞒着他,他又何必为了这一茬就白白的生气。她在这里,他在京城,便是这鬼来了,她想告诉他也没法。
而其他人……这鬼都能把手伸到皇宫里,伸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何况这还是行宫,本来离着那长生观就不远。
人家是神仙,神出鬼没,屋子里都是凡人,如何能知。
所以不知道才是正常。
*
想到这里,他长吁一口气,把心里的凉气和火气都呼出去大半。
事情都还没弄明白,他可不能自乱阵脚。这一回,他也得信她才是。
然而信任归信任,一想到祁进比自己先一步来了,他心里就着急的火烧火燎。
一步上前,伸手撩起纱帐。
末璃闭着眼,可心眼开着,纱帐轻舞,她就觉得一股热气拂来。
怎么是热的?
心中一动,猛然就起身,睫毛轻颤,星眸微启,漆黑的眼珠就对上展万钧的眼。
“诶?怎么是你?”一愣。
展万钧正想伸手拍她,听了这一句,心里就一阵恼。把眉一皱,薄唇一抿,没好气道。
“陛下以为是谁?”
哈哈!这话她可不敢接,只好尴尬一笑,心虚的别开眼。
瞧她这个样子就来气!她要是大大方方说了,他还不好生气。偏偏又是这副说不得,不能说,说不好,不好说的样子,才真叫人疑神疑鬼,多思多想!
而一旦多思多想,疑神疑鬼,他的心……就有点收不住。
看他眼神越来越怪,末璃也是心慌慌,心惶惶。
可不能说啊!怎么说?说祁进来过了,还这样那样。似梦非醒的,她也不能肯定。但灌进嘴里的药和那种……触感,蛮真实的。至少,她烧退了,病好了,没死。
一码归一码,他这也算是又救了她一回。虽然论罪,他也是帮凶首恶!
她一言不发,两眼珠子乱转。展万钧是越看越来气,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在床沿,伸手把她脸扳转过来,面对面。
“又人对陛下装神弄鬼,陛下就过来对我装神弄鬼?这年头,真是鬼比人多!就不知陛下心里,是想着来个鬼呢,还是来个人?”
嚯!这话说得,一听就是老醋坊又开了。摄政王可不是个醋瓶子,醋坛子,而是个醋缸子。把盖子一掀,就能酸气冲天。
想到他老大的年纪还拈酸吃醋,就不由叫人发噱想笑。
她噗嗤一声,还真忍住。
这吃醋非得两人都拧着,才能叫劲。她这一笑,泄了气,连带着展万钧也拧不住,跟着笑了。
一笑,醋意和怒意就都笑掉大半,氛围一下就松了。
末璃哼一声,轻轻一抬手,把他握着自己脸颊的手臂打开。
“我身边那么多眼睛盯着瞧着,你还不放心。有闲工夫吃醋,不如办点正事。”她懒洋洋盘腿而坐,哼一声挑着白生生的尖下巴道。
他就是忙着办正事,才不能亲自守在她身边,叫那个鬼钻了空子。
欺身上前,他哭哈哈哈抱怨。
“我忙到现在才来,不就是为了正事。陛下不体谅我,还赖我不务正业,叫微臣好伤心啊。”
这话末璃不爱听,一撇嘴。
“你若办了正事,我怎么听说行刺我的人,如今还好端端的住在长生观里,一点事都没有?”
这话一出,叫展万钧挑了挑眉。
“陛下都知道了?”
“你有你的耳朵眼睛,我也不是聋子瞎子。怎么着?留着她,你是准备再给我来一茬刺杀?都说事不过三,你还真打算给我来第三次惊喜?”
当她真是病糊涂了不管事?她心里可没忘记这茬呢。九死一生,差点就把命丢在长生观门口,还搭上这么多无辜的将士。
这事没个说法,可不行!她是个不计较的,吃点小亏,受点小苦,无所谓。吃亏是享福,不与人争。
可她不争不代表就该伸出脖子让人砍!她也只有一条命,还得留着回家呢。三番两次的刺杀,真当她是死人?
这事,必须有人负责!对她,对死伤的御林军将士,乃至于当年流民巷遇难的无辜群众!
她可不傻,事情都摆在眼前了,巧合到离谱了,这玉容公主即便不是首恶,她也脱不了干系!
结果好么,这顶顶要紧的人物,还好端端一点事没有。要她如何相信,摄政王是在办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