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好了,都进去罢。”白璟率先一步向院内走去,走之前,还对白苏留了句,“苏儿今天还是如旧在我身边见习罢。你姐姐的事,你不要担心,也不要愧疚了。今晚我会亲自去一趟赵子懿的军营,白芷若还是不肯回来,那我们谁都没有办法了。”
原来父亲还是会去军营寻找白芷,白苏沉默了下来,也罢,不论是强留下白芷还是放白芷离去,这是做父母的权利。
一丝悲伤和无奈从孙兰芝的眼中闪过,她不轻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时间起风了,四个人都未再多话,回到屋中,各自忙去了。
与此同时,城西慕家。
慕云华从客栈回来后,因为昨夜睡的不多,精神一直不好。他坐在正堂里,唤了小厮端茶上来,想靠茶提提神。慕长业也有每天上午饮茶的习惯,他这会儿也来到了正堂,看见慕云华先他一步喝起了茶,他有些吃惊。
“云华?几时你也有了早起品茶的习惯?”慕长业拿起了他惯用的紫砂茶壶,更早十分就有小厮已经泡好了茶,现在就在茶壶里温着。慕长业给自己倒了一杯,端坐在主位之上。
慕云华起身向父亲问了早安,又坐回去兀自喝茶。
父子俩都是话少的人,慕长业一本正经,慕云华更是沉默无言。一时间正堂里肃静极了,外头有个小厮进来给茶添水的时候,两父子只是时而看看他,看得这个小厮都觉得脊背冷飕飕的。
大约过了半晌,慕云华斟酌再三,才小心谨慎着问道,“爹,张娥姨妈最近来过吗?”
“没。”慕长业对着新烫好的热茶吹了吹风,反问道,“从前也不见你提起你张娥姨妈,今儿是有事了?”
“之前张娥姨妈提起的说亲的事儿,我——想考虑考虑。”
这句话可真是意外,慕长业好好打量了慕云华一番,在他的印象里,他这个次子可不是提起这种事的性格。
意外归意外,慕长业并没有表现出他的惊讶,他只正常答道,“你小张姨妈出城办事去了,也不知道几时会回来。当初她说媒的那家姑娘的八字似乎也随手就扔了。怎么突然又想起这件事了?”
慕云华抿了口茶,淡淡答道,“或许张娥姨妈为我挑了个良人,我当时未领她的好意,实在有失礼貌。”其实,当年慕云华的母亲病重,张娥却稀里糊涂为她请来了一个骗子庸医的事情,慕云华心中清楚,所以这些年来,他对张娥姨妈的态度一直不温不火。今天他会提起张娥,一来确实是他对自己当时的冷淡反应稍有愧疚,这二来——他总是有自己的打算,虽然这次的打算他自己都觉得挺莫名。
“知道便好。自打你母亲走后,小张姨妈对你们哥俩也算尽心了,她虽不务正业了些,也话唠了些,但作为晚辈凡事你要体谅她。”慕长业语重心长,他知道他不用点明,慕云华会明白他的意思。
末了,慕长业又提到,“后天就清明了,按规矩,你和天华还是要跟我一同去祭拜你娘的。”
“是。”
又到清明了,所以昨夜的雨才那样瓢泼冰冷,不知道她醒过来没有,想到这里,慕云华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慕云华回到自己处所的时候,适逢吉祥正在院子的藤椅上乘凉,早间的晨风总是让人清清爽爽。吉祥见自己的主子回来了,立刻起身迎上前来,一脸笑意,“公子,你可回来了,一晚上不见,又下了那么大的雨,吉祥真是担心死了。”他边说着边上前来为慕云华揉肩捏背的,好不热情!
“公子欸,从不见你夜不归宿,这是去哪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慕云华淡淡瞥了他一眼,道,“没事,住了客栈。”
“哎!这都得怪我!我早该想到公子没伞,应该去接一接公子的。公子一定挨浇了吧。”吉祥拍了拍脑门,十分愧疚。
“有伞。”慕云华回道,话音刚落,他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如也,昨儿从别人那里借来的油伞被他丢在了路上。“吉祥,一会儿你去外头买把油伞回来。”
“嗯?”吉祥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但到底是主子的吩咐,他即刻又答应了下来。
慕云华独自走进屋内,脱掉了深色的长衣,完全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昨儿个晚上他里里外外也被大雨淋湿了透,现在虽干了,却隐约透着一股雨土的味道。
吉祥得了吩咐之后,也因为闲着没事干,便在这时候离开了慕府,去市集上挑油伞去了。
市集在城中,快步走的话也要不了太久。而且一路上摊子铺子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热闹,走走瞧瞧,很快就能挑出个油伞来。
然而,这时候,一声马嘶从身后传来,吉祥猛然回头,看到一个纨绔的年轻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正穿过稀疏的人群,一路奔来。
“真是无礼。”吉祥自言自语了一句,他靠向路的一边,避了避。再看过去,他突然注意到一个女子就站在路中央,转身后看到迎面奔来的马匹,呆在了原地。
“小心!”吉祥立刻两步上前,抱住这个女子就扑向了路的另一边。
哒哒哒的马蹄渐行渐远,吉祥先站了起来,伸手欲拉摔倒的女子。女子并没有握上吉祥的手,而是独自撑着身子,艰难地站了起来。吉祥也没觉得尴尬,他收回手,关心道,“还好吧?有没有伤到?”
“没有,真是多谢你了。”
看到女子绽开了笑容,吉祥才放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天底下不是所有人都像他的主子那样不苟言笑。一时间他也自然了许多,自我介绍道,“在下吉祥,敢问姑娘芳名?”
这个女子不知是羞了还是怎的,声音低低,轻回道,“我叫半夏。”
“半夏?半个夏天?”
“是这两个字,只是取义并非如此,半夏是个药名。”半夏是出来帮白苏买些新的胭脂的。此刻,她大概还想不到,有缘千里来相会,大概就适用于这个时刻了。
吉祥羞赧地挠了挠头,答道,“是我孤陋寡闻了。”
半夏垂下目光,作了一揖,“今日相救,半夏还是谢过吉祥公子了。”
公子?吉祥公子?听上去有点怪怪的,但是,他也有被叫公子的一天呐,他偷笑起来。云华公子,吉祥公子,啧,还是主子的名字更适合被称作公子。吉祥的脑筋活络了一圈,再想答话,却看到叫做半夏的年轻女子已经走开了一段距离。
“唉!”吉祥又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有重大暗示!
不过由于作者太坏,暗示的九曲十八弯~
不知道有没有聪明的读者可以看出来哟~~~第一个答对者有赏哟~~~
☆、第43章最终告别
这日傍晚,白璟早早结束了望诊,携孙兰芝驱车前往郊外的驻军营,去找白芷。木香因为担心白芷,也跟着他们一道去了。
驻军营里,大大小小的帐篷星罗排列,不断有巡逻的卫兵在各个营帐间穿梭巡视。为了方便,赵子懿将白芷单独安排在了一个帐子里,离他很近。白芷已经将随身物品整理好了,用布包着,放在了一边。明天就是离开戊庸的日子了,她坐在榻边,心中滋味复杂难言。
正当她出神的时候,赵子懿身边的近卫荣康在帐外通报道,“白小姐,赵将军请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我这就出来。”白芷深觉奇怪,之前赵子懿想找她都会亲自过来,还从未有过如此陌生而又正式的通传过。带着疑惑,她跟着荣康向赵子懿的营帐走去。
赵子懿所在的营帐十分气派,玄色的大帐高高耸立,帐门前又有两排士兵手握长矛守卫。白芷走上前,就有两个侍卫为她撑起了帐帘。这一瞬,白芷看到了同在帐中的白璟和孙兰芝,她惊愕地半张开口,许久才哽咽着唤出,“爹——娘——”
赵子懿摆了摆手,让营帐里的侍卫都退了出去,屋内就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孙兰芝立刻上前两步,将白芷揽在怀里,用力捶打着她的脊背,“你这个不懂事的孩子!你真是让娘操碎了心!”
“娘——是我的错,是我的错——”白芷不停地啜泣,任由母亲责骂和拍打。
白璟背着手,对白芷斩钉截铁道,“既知错,便跟我们回家。”
白芷立刻松了孙兰芝,她看向白璟,摇了摇头,一脸的哀求,“爹——不可以——我不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