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金瑞若是暗地利用弟兄做些什么,当真算不得难事。
金瑞也愣了,他半张脸被血迹糊得狼狈,就这么定定地看人,让人瘆得慌。突然他大笑起来,粗糙的嗓音,笑到狂放时,像能刺透耳膜,让人听得背后汗毛倒竖。
好一会儿,他才止了笑:“陛下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为了稳坐江山,杀弟弑母,你我都不过是一己私利,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皇上眯了眯眼睛,左手虚握着拳,大指正好能摩挲在食指的玉指环上。
他回身看一眼萧玉,向金瑞逼近几步,居高临下地压着声音道:“就算朕杀弟弑母,也已经得了断绝子孙福报的报应,朕立卿如为太子,便是要把江山交到他手上,流霜若是泉下有知,就知道朕问心无愧地对得起他,”他看向金瑞,目光像刀子一样,“更何况,真相非是你所知的那般,等你见到流霜,自己问他便是。”
话音落,他突然抽/出腰间佩剑,毫不犹豫送向金瑞胸口。
一剑就扎了个对穿。血珠子登时自剑尖滴落。
金瑞倒好像不知道疼,木手握了胸前剑刃。
精钢与硬木严丝合缝地擦错,发出让人头皮发炸的细微声响。
缓缓地,金瑞站起身,嘶声道:“当初,就该让你死在暴/乱中。”
视线升高,俯仰之间转为拔刃张弩的对视。
皇上半步不退,盯着金瑞的眼睛,声音低沉:“当年朕若死于暴/乱,大越便会被流霜拆分成几半,卖给西域诸国,”说着他突然发力,将剑往对方胸前又推了几寸,“所以,无论你曾经暗地里做了多少小动作,朕的本意都是留你一命……”
金瑞的木手,在这样针锋相对的较劲中,崩断了三根,指节弹得到处都是。
竞咸帝说话声音很低,又背着萧玉,萧玉该是听不见的。
可纪满月的位置很好,诸事变故尽收眼底,不想当年的旧事还有这般内情。
再看金瑞,血已经在他身后积了一滩,他突然牟足力气,一掌向皇上推去。
金瑞是囫囵个儿的时候,功夫比竞咸帝高太多了。竞咸帝知道,刚才一招得手,全是因为金瑞本来就已经受伤,加之他知大势已去,心思颓靡。
可穷寇反扑,狗急跳墙常有,是以皇上也一直防备着。
金瑞一掌推出,皇上急向后退,长剑抽/出,伤口没了封堵,血冒得更厉害了。
纪满月也防备着呢,眼看变故已生,他瘸着腿,踏冰绡也依旧灵动迅捷,身形一晃就已经隔在金瑞和竞咸帝之间。
金瑞视线骤然被满月挡住,眸子正好与他对上,眼神里说不出是什么神色,看故人之子悲喜怅然,太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