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衍沉默半晌,木然在旁坐下。
他是一个自私的人,事已至此,也只能袖手旁观了。
*
傍晚,天黑的早,回到百府时,园子里已经掌灯。
家中也不比宫里清闲多少,亦是闹得沸沸扬扬,常近秋撑着额头靠在帽椅中,脸色发白。直听到百里唤她,这才猛然颔首。
“远之,你们可算回来了!”她站起身,一把抓着他胳膊,“我问你,他们带回来的话,是不是真的?小七呢?她好不好?”
“娘。”不欲令母亲担忧,百里只扶着她坐下,“没事的,你回房休息,我会和父亲商议。”
“你们俩别商议了,有什么话是咱们一家子人听不得的?”常近秋看了看他,又瞅瞅一旁不吭声的百景,一时心酸,上前就把他袖子拽住。
“……那丫头傻呆呆的,哪里会做出这种事情,别人我不知道,她难道我还不晓得么?莫说是谋害皇上,就是叫她进宫,那也是我的意思啊!”
“就你懂!”百景也在气头上,烦的不行,最恼她这会儿在耳边叨叨,“自己的姑娘,我还不明白底细么?要你多嘴?”
“你既然说懂,怎么不把人给我弄出来?”常近秋拉着他,不依不饶,“那刑部大牢是什么地方,别以为我不知道?进去的人,住个几日就是有命的出来也没命活了,又是这么个罪……指不定还要受什么委屈呢!我不管,你得把小七弄出来。”
“娘……”百夜看着老爹脸色不好,忙把常近秋劝开,悄声道,“您别说了,你再说,我哥就该难过了……这屋里头就他最心疼嫂子,你看你这么讲,让他怎么办?”
常近秋心中一咯噔,立时不说话了。
“爹。”百夜见状,又抬头朝百景求道,“娘说得也没错,总不能叫嫂嫂受人欺负啊。”
“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他一转头示意百里跟上,随即吩咐百夜,“扶你娘回房休息,我有事同你哥商量。”
“哦,知道了……”
后者乖乖把常近秋臂膀往自己胳膊上一托,有模有样地退下去。
等着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话唠子走远了,百景才命人关紧门,随百里只往里间隐蔽之处。
“爹……”
百景刚坐下,把茶杯一端,也没看他:“你别叫我,这事难办。”
茶杯凑到嘴边,半晌喝不下去,他又搁下,叹道:“太子这么做,无非是想煞煞百家的气焰,是我考虑不周,早知如此,当初还是不该听你娘这妇人之话,平白让小七遭罪受。”
百里垂眸沉吟半晌,忽然觉得奇怪:“尽管太子素来行事嚣张,可下毒栽赃这种事未免太愚蠢了些……倘若查出来,他也自身难保。”
“哼,你也别高估了他的手段。”百景冷笑,“皇上还尸骨未寒呢,他就在殿里做起威风来了,我倒要看看他能高兴到几时。”
“那小七……”
“你要沉住气。”瞧得出他从进门之时起就心不在焉,百景不禁暗叹,儿子果然还是太年轻,“人是一定会救的,但如今还不是时候……只能委屈小七,受点苦了。”
听他话已说到这个份上,百里不好再多言,只偏头望着窗外浓浓的夜色,半晌无语。
*
刑部大牢之中,空气有些潮湿,白天尚能透点光,一旦入了夜就愈发阴森。秦衍随着狱卒缓步朝牢房最深处而行,不时侧目望几眼周围。
牢里关押的犯人并不多,这边牢房大都是死囚,故而死气沉沉的,半点声音也听不见。
“王爷,到了。”
他站定脚,隔着铁制的牢门,看着蹲在牢房一角偏头熟睡的七夏,心中蓦然生出愧疚。
从前百里待她不好,千里迢迢的跟了一路,什么苦什么罪都受够了,现在好不容易才熬出头,却又被他的事牵扯进来。
几时才能让她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秦衍别过脸,转身想要走,腿却如同灌了铅,如何也挪不开,他踟蹰了许久,才低低道:
“开门吧……”
“是。”
清脆的砰响在耳畔乍然而起,七夏打了个激灵,睁开睡眼。模模糊糊看到面前站了个人,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又揉了揉,抬起头。
待得瞧清来者,她顿时展颜笑道:“小季,怎么是你?”
秦衍浑身一滞,不知怎样回答才好,只能定定望着她。
七夏麻利地爬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干草,颇有点窘迫地抓抓耳根:“你还特地来瞧我?……我真丢人,原本想去皇上面前讨个好,倒把自己赔到大牢里来了。”
“不丢人。”他伸手替她将还挂在发丝上的几缕干草取下来,重复道,“不丢人……本来也不怪你。”
她眼前一亮:“你相信不是我做的?”
“我自然相信……”他涩然笑道,“你岂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到底是你对我好。”七夏颇为感动地抽了几下鼻子,“可就算不是我做的,眼下也一定害得百里大哥他们受我连累。”
我对你好……
你要是知晓这一切皆因我而起,还会不会觉得我对你好?
☆、第64章【众矢之的】
秦衍艰难笑了笑,勉强宽慰她:“你放心,百家家大势大,就算有麻烦也伤不到根本。倒是你……你在这儿怎么样了?冷不冷?狱卒可有欺负你?”
“我还好。”七夏捧着手呵了口气,有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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