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地的红色,喧闹的敲锣打鼓,言笑晏晏的宾客,前面正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新娘,穿戴着凤冠霞帔,羞涩安静地低下了头。
恍惚间,他手里好像攥着红绸的另一端,只要再上前几步,就能把他心爱的女子娶回家。
可等他一迈步,那些情景便都破碎了。
他顿了脚,又往前走,经过假山池塘,亭台楼阁,来到他的卧房。
门窗俨然,里面还是生了灰,一进去便呛咳了起来。
他晃着身形走了两步,此刻仿佛有女子迎上来,红盖头掀到琳琅珠钗上,秀美的脸庞有着紧张担忧。她启唇,声如泉水,温柔脉脉。
“夫君……”
“倾雪——”他痛苦地按着头,踉跄着倒在檀木床上。
她关怀体贴,为他煮解酒茶,为他擦拭身体,为他脱靴褪衣,为他掖好被角,为他不厌其烦地更换湿巾……
他半梦半醒间又唤了她一声。
灯光下的女子眉眼顿时变得柔和,她冲他一笑,黛眉深深,衬得眼儿细弯似月牙。
他饮下她双手奉来的解酒茶,闭眼的最后一刻,是那双清浅如烟褐色的眼,微微一动,泛起醉人的波澜……
不再是冷漠。
垂挂在床沿的手臂松开,“噔”地一声,茶杯在静谧的房间里落地。
故事三·找替身的霸道总裁
☆、第35章车祸
秋日凉爽,午间的阳光使人平添一丝醺然,繁饰雍容的欧式咖啡厅内,华丽的枝形吊灯悬在一列小桌上,本是高雅恬然的氛围,但其中一桌却显得不是那么安宁。
一头波浪卷发的女子轻慢地斜倚身子,左肩微耸,便离圆弧形的彩绘窗稍近。
“按理这事不该我出面,不过他不肯狠下心,也就少不得让我来做这个恶人了。不耽误大家时间,我简单说吧。”优雅地搁下小银匙,她支去轻嘲的眼神。
“五百万,离开天屿。”
取出玫瑰红的钱包,皙白的指尖一错,打开夹子,随手拈着早就填好的支票放到桌上,再往对面一推,微笑看着对方。
对面的女人,或者说更像个女孩的女子,穿着廉价的米白针织衫,系着马尾,满脸青涩和无措,一看就知不是在校学生,便是刚出社会没多久的雏儿。
此刻,她双拳紧握搁在腿上,略低着脑袋,显得有些自卑。
但却没拿那张支票,反而犹豫了一下,问:“……你是天屿的未婚妻?”
女子嘲讽的眼神愈浓,矜持地颔首道。
“潘宜婷,想来天屿应该和你说过。”
叶善善点了下头,“是,他说过的。”
潘宜婷好整以暇地等着下文。
“天屿说这桩婚事不是他应下的,不作数,也说了过两日就去正式和你家人说清楚。”她吸口气,郑重而坚定,“潘小姐,感情的世界容不下第三个人,您这么出色,相信能找到比天屿更好的丈夫。”
“倒是有点胆识。”潘宜婷笑着说,“可惜不够聪明。”
叶善善迷惑地看着她。
“凭你的家世身份,他不过是玩玩罢了。男人爱你的时候,什么比翼双飞海誓山盟都说得出口,真要他娶你?”她依旧摆着恰到好处地矜持笑容,只眉毛轻挑起,“我和他的婚事长辈早就定下了,他早不开口,晚不开口,等你问了才说‘过两日’,你拿得准这两日到底是几日呢?”
叶善善面色微变,咬住嘴唇半晌,镇定地说:“我相信他。”
潘宜婷摇头,“真是执着,可惜有的时候太过执着,反而会伤人伤己啊。”语气意味深长。
她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心里乱糟糟的思绪,皱眉问:“潘小姐是什么意思?”
“呵。”潘宜婷笑了一声,轻蔑地神情显露无疑,“如你所说,感情的世界容不下第三个人——还真以为自己是他的心肝宝贝呢?我也不过是看在我们同病相怜的份上,免得你被踹了之后露宿街头,既然你不识趣,那交易作罢。”
“回去等着瞧吧。”
她取走支票,没有丝毫留恋的站起来,看也不看那懵然发怔的女子,径自走人。
·
叶善善回家的时候先去菜场买了菜,天屿爱吃的排骨,天屿爱吃的茄子,天屿爱吃的……课饶是一路念叨着甜蜜着,还是赶不跑心底盘旋的阴霾。
同病相怜,什么同病相怜?
她其实知道自己配不上他——没有过人的家世,没有出色的容貌,没有值得一提的才华,她不过是一个最寻常最普通的姑娘,几乎没有什么可以称道的地方,出了社会之后,找工作是仗着天屿的关系,才得了一个总裁助理的位置。
就连现在住的地方,也是天屿给她安置的。
她素来胆怯,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因此不对等,他却哄着她“我这套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有你在里面洗衣煮饭,像个小妻子一样,等我回家一看,不知道多舒心”。
“好啊,原来我是你请来的小保姆。”她大着胆子皱皱鼻子,假装不高兴。
他惊奇,“天底下还有这么漂亮的小保姆?那我岂不是赚了。”
逗的她再也没提过这样的话。
如果不是爱她,以他的身份地位,怎么肯低声下气的哄她?
这样想着,叶善善终于多生出了一点信心。
他常常说她对他对自己不够有信心,因而她努力地改善自己,即便不能赶上他,也不能落下太多。至少,不能怀疑他的真心。
兴冲冲烧好各式菜肴,布上碗筷,叶善善露出一丝暖暖的笑容,坐在桌边托腮看着。
一边想,今天饭煮的多了些,不知道天屿吃不吃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