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有些意外?”
桑丘子睿挑了一下眉,一臂横于胸前,看着外头那些让人心底有些悲凉的难民们,“今年的粮食,怕是比去年的收成要更少。这些人,定然是眼看在家乡无望,只得背井离乡。”
“可是他们为何偏偏冲着辽城来了?你们安阳城,这次不也是平安无事?”
桑丘子睿紧了一下眉,“你在怀疑我?”
穆流年不曾看他,语气有些冰凉道,“不!我是在怀疑他们。”
桑丘子睿明白他这话是意有所指。
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这么多的难民,的确是有问题。
首先,各地的安抚措施都有,他们为何一定要背井离乡?
是因为自己排不到吃的,还是家乡的那些官吏中饱私囊了?
当然,若是果真如此,那么,他和穆流年,倒是可以松一口气了。果真是官吏的问题,倒好办了。
其次,就算是他们不得不离开家乡,又为何一定是冲着辽城来的?
他今天早上可是刚刚收到安阳那边儿的消息,基本上一切都正常,可是没有什么流民过去的。毕竟,安阳远离边境,周围的郡县也都是因为之前早有防范,所以一切太平。
问题就来了。
同样是一切太平,为何就单单只往辽城这里来?
桑丘子睿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不过,他还是很想说服自己,不可能会是那样的。
穆流年没有再站多久,转头道,“桑丘公子,你现在可是辽城的刺史大人,你与宋大人,是不是也该商议一下?遇到这样的情形,该怎么办?”
桑丘子睿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就知道,这个穆流年不可能会看着他好过的。
既然是有人来找他的麻烦,他自然不会蠢得自己全应下?
所以说,穆流年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什么时候,又该选择隔岸观火了。
最主要的是,他这是在提醒自己!
桑丘子睿知道,若是让穆流年查出来这件事情与肖云放牵连到了一丁点儿的关系,他定然是不会让肖云放好过的。
所以,他身为肖云放的表哥,想要息事宁人,就要在事情还没有闹大的时候,尽快地将此事处理干净了。
桑丘子睿有些疲倦地伸手捏了捏眉心,再睁眼的时候,这城墙上,哪里还有穆流年的影子?
穆流年这样做,无非就是要让这些子民们知道,辽城和阳州当家作主的是他和宋大人,就算是不让他们进城,也跟穆流年没有半分的关系。
这个人,心思还真是细腻、奸诈!
浅夏对于突然涌现出来的大批难民,也表示不解。
好在这儿会云若谷与许青梅的婚事已成,倒也不算是什么晦气之事。
“元初,我们真的什么也不做,就只是那样看着那些难民们挨饿受冻吗?”
穆流年凝眸,“浅浅,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的。这种事,是文官要做的,我是武将,插不上手。”
一旁的云若谷撇嘴,“你是武将,桑丘子睿和宋大人都是文官,只不过,人家这两位文官,可都得听你这位武将的号令。”
浅夏偷笑,穆流年直接就瞪他一眼,“那不如你去做好人哪。说不定,还能让你名垂青史呢?这可是个好机会。”
云若谷冷哼一声,“我又不傻!这个时候,偏偏就只有辽城出现了大批的难民,淮安和安阳等地都没有,谁知道这里头有几个是探子,几个是杀手?”
浅夏愣了一下,“可是现在这样,总会影响到了大家的名声的。”
“不会!”
云若谷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来,“妹妹放心,桑丘子睿和宋大人昨天就商量好了,今天会在城外布棚施粥。只是,这人多粥少,迟早会出事的。”
“若果真都是难民呢?元初,我们能不能想个办法,将这些难民分流一批到安阳城?”
穆流年伸手抚了抚下巴,好一会儿才道,“也不是没有。只不过,要看桑丘子睿是不是愿意了?我答应了他,只要是他不将事态扩大化,我便不出手。若是他扼制不住,到时候,也别怪我心狠了。”
浅夏的心里咯噔一下子,“你该不会是要?”
斩杀难民四个字,堵在了喉咙处,来回地打了半天转儿,还是没有说出来。
穆流年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又不是恶人,那些难民里头,顶多就是有肖云放派过来的人,我没那么蠢,为了几个探子杀手之类的,就给自己冠上一顶骂名。”
浅夏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明眸一转,“不过,我总觉得,这些难民里头,只怕,也未必就只是说有什么探子之类的。你说,是不是他醒过味儿来了,与其让臣子安抚,倒不如索性将这些难民都给引到咱们这里来,从而加重了咱们的负担?”
穆流年的眼色一暗,浅夏说的,也是不无可能。
毕竟,越来越多的难民,正在迁往辽城,很显然,这是有预谋的。
肖云放在给他粮食的时候,当时没有缓过神儿来,可是现在,定然是已经明白了过来,紫夜的粮仓里,也未必就是那样充实的。
既然是一些难民,倒不直接都打发给穆流年为妙。
云若谷端着茶杯的手,僵了一下,若是果真如此,那不得不说,这个肖云放,是真的从心底里头,恨毒了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