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你耳朵里听到的关于别人的坏,也并非就是真的坏。你若是连最起码的辨别是非的能力也没有,我只能说,许家嫡女这个头衔,你担不起。”
这话委实有些重了。
许青梅猛地一抬头,用一种有些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浅夏,似乎是在质问她,她有什么资格这样说自己?
“我是穆家的嫡长媳,也是你们许家的外甥媳妇,青梅,你该明白,什么人对你来说是最重的,最可信的,什么人对你而言,当是表面上维系和乐,心中却是应当加以防范的。”
许青梅一言不发,就这样坐着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然后将手中的棋子一抛,从榻上跳了下来,一言不发地走了。
青姑姑走了过来,帮着将棋盘收拾了,“世子妃,表小姐怕是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的。”
“她的年纪不小了,舅舅和舅母以前将她保护地太好了。她这样的性子,再在京城待下去,势必会引来麻烦。说她单纯天真是好听地,说难听了,就是个没心没肺的,让人拿了当枪使,只怕她自己还在那儿替人家义愤填膺呢!”
“世子妃的眼睛毒,能看出这一点来。王妃自然也看出来了,可是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女,舍不得将话说的太重了。”
青姑姑这些日子看得分明,王妃又是何尝不是担心许青梅?
“今日我这话说的有几分重,她虽直爽,人却不傻,假以时日,自然是能体会出一二的。性子开朗活泼是好事,可若是因此而犯下了无心之失,就未必会让人待见了。”
“世子妃说的是。就让表小姐自己先去想一想吧。别人说地再多,只怕她也是听不进去的。”
浅夏点点头,对于许青梅,她没有什么太高的奢望,只是希望她不要被人利用了,从而做出一些伤害了长平王府和许家的事情来就是。
当然,长平王妃虽然是无心苛责于她,可还是在她的身边放了几个心思通透的人伺候着。否则,怕是这会儿指不定惹出什么大乱子了。
“她与同为将门之女的桑丘月交好,这原本也是无可厚非,可是她不该只是让人打听了一下许家的事后,便以为我袖手旁观不加理会。若是孰亲孰近都分不清楚,那母妃也就是白疼她了。”
青姑姑没再搭话,主子的心思,她能明白,一切,还不都是为了整个儿家族好?
许青梅心情沉重地回了自己院子,呆坐了一会儿之后,便趴在了被子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近身侍奉的丫环一瞧小姐如此,个个儿面面相觑,却是哪个也不敢近前劝慰。
倒是王妃拨到了这个院子里的管事嬷嬷将下人们都打发了出去,再打了热水进来,弄湿了帕子,再将她扶了起来,慢慢擦了擦。
许青梅这里的事,自然很快就传到了王妃那里。
浅夏也没有打算瞒着,她并不认为自己今日的这番敲打就错了。因为一丁点儿的小事,就来质疑她浅夏的人品,置疑云家的声誉,自己今日对她,已经是客气的了。
如果不是因为念在了她是许家的女儿,而且为人太过单纯,怕是会说的更难听了。
她现在就是要看看,王妃会不会护着许青梅,而许青梅自己,到底能不能想得通,她自己到底做没做错,又是错在了何处?
浅夏并不认为桑丘月在许青梅耳边说了什么,是桑丘子睿指使的。在外人眼中风光霁月的他,定然是不屑于此道的。
更要紧的是,浅夏相信,桑丘子睿不会让人如此地来诋毁他的盟友。
王妃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也只是置之一笑,好一会儿才道,“浅夏做的对。是我这个姑姑的心太软了些。若是长久下去,只怕反倒是会害了青梅。”
“这一次,也是表小姐自己撞了过去,她不该为了许幼婷那样的人,而去置疑了世子妃。”一位嬷嬷倒是十分公允地说道。
“是呀,她自己被人当枪使了,却还浑然不知。这个丫头呀,也是时候给她些教训了。”
“今晚是年三十儿了,明日一早,您还要给王府上下派红包呢,奴婢将那荷包都准备好了,碎银子也都一并包好了。至于各房的管事和主事,您看,还是按去年的分例给?”
“明日就让世子妃来派发就是。她如今也是王府的女主子了,一切就按她的意思办。”
嬷嬷微愣了一下,明白王妃这是有心放权给世子妃了。只是不知道,这位性情冷淡的世子妃,是否愿意接手呢?
年三十儿的晚宴,自然是极为丰盛的。
这一晚,浅夏见到了入府这么久以来,极少见过面的柳庶妃和她的儿子穆焕然,还有几位没有名分的侍妾及她们的女儿。
虽然也是长平王府的小姐,可是这气度之上,到底还是差了些。
长平王妃早年因为照顾穆流年,所以这些庶子女的教导,便一直都是由梅侧妃和柳庶妃来做的。这庶出的小姐本来身分就低下,有些自卑,再加上教导她们的都是姨娘小妾,这气度,自然也就差了一些。
不过,浅夏对于穆焕然的印象倒是还不算,一双眼睛倒是透亮,见到她,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再就是一脸羞怯的笑。
长平王府总共有三位庶出的小姐,分别是穆焕巧,穆焕贞,穆焕容。
这三姐妹模样儿倒是生得都很秀丽,特别是大小姐穆焕巧,更随了柳庶妃的眉眼几分,总会给人巧笑嫣然的感觉,倒是正应了她闺名里的那个巧字。
三位小姐虽然是有些拘谨,可是从穿戴上来看,王妃倒是不曾亏待了她们。
她们与柳庶妃和几位侍妾一起坐了一张桌子,穆焕然则是被穆流年给招呼到了他们这一桌,一起说话。
这年节的晚宴,自然是不比寻常的用膳,没有了那么多的规矩,大家可以高声喧哗,也可以痛快饮酒。
整个王府早在年三十儿的后晌,便已经是张灯结彩,大大小小的大红灯笼,挂得满院子都是,如今到了晚上,更是看上去热闹明艳了几分。
不同于王府的其它地方,倚心园里,穆流年只吩咐下人们将所有的院灯、廊灯,都换成了新的,并没有特意地张灯结彩。
倒不是穆流年舍不得花银子,而是如此明艳的氛围,只怕不是浅夏喜欢的。
不过,他倒是有心,让人将弄了一些假的绢花过来,在院子里和廊道里摆放了不少,这可比灯笼彩绸,还要更贵一些了。
那绢花做得相当逼真,而且为了力求效果好,能讨得浅夏的欢心,他还让人在摆放之前,特意拿到了曝衣房去用薰香一一薰了,力求做到形似,香味也似!
对于他的这番安排,浅夏自然是无比惊喜,不过,仍然是埋怨了他几句,这些银子,似乎是花得有些不值。
穆流年解释道,这些绢花都是以丝帛制成,若是脏了,舍不得扔掉,可以用水冲洗即可,并非是摆放几日,就得扔掉了。
当然,倚心园里的这些绢花,在外头自然是看不到的。
穆流年有孝心,给王妃的院子里也送去了一些,只不过王妃心里头开怀,将这些都放在了屋子里,哪里舍得搁在廊道里?
穆焕然的几杯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不再像刚过来时,那样的拘谨了。
穆流年帮着浅夏布了一些菜后,笑看向了这位三弟,“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曾想过要入仕?”
穆焕然的手一顿,筷子里刚刚夹起来的一块儿肉就掉到了桌子上,而他自己竟是恍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