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正,鹤望兰两排四扇红木雕花门一齐打开,外面的人看见铺子里的真容。
不大的店面收拾的干干净净,而率先跃入众人眼中的,便是那墙上、架子上,乃至房梁上悬挂的点点绿意。
大多是一色的绿,深深浅浅的,映着红木窗子外投入得阳光,好似一团团绿色的光点。有些还开着花,花朵不大,小小一朵,粉的蓝的紫的,并不夺人眼球,因此不会让这屋子生出艳俗之感。
内里情形只得匆匆一瞥,很快,里头出来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出来便拱手作揖,满脸淳朴老实的笑:“小店鹤望花铺今日开业,承蒙各位厚爱,店内除极品梅素‘鹤望’外,其余时令鲜花一律八折!”
说罢招呼着几个帮工放起爆竹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便传遍了几条街,引得更多人前来围观。
爆竹声一落,便有无数站立着的人上前拥住掌柜,七嘴八舌地问道:
“你们店里真有极品梅素?”
“怎么卖?掌柜的痛快点说个价格,爷今儿个势在必得!”
……
除却这些男人,还有许多丫鬟婆子也毫不落后,拿出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过三关斩五将挤到掌柜面前,同样七嘴八舌地问着,不过问的却是店里可卖前几日周家小姐花朝会上簪的那种月季花。
掌柜满脸堆笑:“卖的,都卖的。各位贵客请先进店。”
于是一群人挤挤挨挨地都进了店,好在店内没多少货架,因此即便不算太大,也能站的下许多人。
掌柜又忙着让那两个秀水村的女孩将两群人分开,冲着兰花来的待左边,冲着月季来的待右边,男女泾渭分明,也不怕冲撞了谁。
掌柜去了左边的男客那里,两个女孩儿则去了右边招待女客。
那边,掌柜站在一张高高的桌子后,桌子上有个正正方方的东西,上面蒙着红布。
已经有人猜出那正方形东西里面是什么,人群再一次鼓噪起来。
“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掌柜忙摆摆手让众人安静,“各位大人没猜错,小店确有极品梅素,名曰‘鹤望’,乃是东家亲手培育而出,但因去岁才育出,一共也才得了四苗,此次小店拿来出售的,便是这四苗中的两苗。”
这话一出,下首人群又议论起来。
“才两苗,这许多人可怎么分?”一须发皆白的老人哀叹道。
更多的人却在问价,还有人在质疑真假,执意要先见花。
掌柜不慌不忙,笑眼望了下质疑的客人,口中说着‘自然要让各位看到’,一边缓缓将桌上方形物体上的布揭开。
红布一揭开,鼓噪的人群霎时安静下来,一个个睁大了眼看那红布下的物事。
这边吵吵嚷嚷的早引起右边女客们的注意,此时陡然安静下来,那边便有不少小姐也看过来。
红布下赫然是个二尺见方的玻璃罩子。
虽然玻璃早在前朝歂岳帝时就被造了出来,且造价并不昂贵,但却仍旧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东西,只因——玻璃十倍造出来了,但切割玻璃的钻石却没找到。
因此此时的玻璃造出来后若想切割,便只得靠人工一点一点打磨,需要工匠技巧娴熟不说,还十分费工夫,因此玻璃的价格算得上昂贵,寻常人家绝不会奢侈到用玻璃做窗户。
眼前这个玻璃罩子,怕是没二十两银子下不来。
掌柜的一脸肉痛,又想起小东家原本还想用玻璃做橱窗,不由得更加肉痛了。
客人们却没一个注意到那玻璃罩子,而是各个死死盯着罩子里的物事。
透明纯净的玻璃映得里面的兰叶更翠,兰花更透,虽然隔着一层玻璃,众人却清清楚楚地看到绿叶间那一杆花葶。
挺直的花葶上左右侧列着九朵花,朵朵俱是一般模样,标准梅瓣,碧绿素心,清而不艳,娇而不妖,确是传说中的梅瓣素心兰!
掌柜只说了句‘价高者得’后,便被漫天的喊价声淹没了。
“我出五十两!“
“一百两!“
“一百五十两!“
……
“一千两!”一名衣着普通——或者说,在这群客人中相较而言比较普通——的中年男子咬牙切齿地喊道,他热切地看着那个玻璃罩子内的‘鹤望’梅素,仿佛看着什么绝世美女一般,只是紧握的双手上暴突的青筋显露出了他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喊价声顿了一顿。
一千两,对于一盆兰草来说绝对不算低价,毕竟毕竟不是金银宝石,这是只在爱兰人心中才有价值的东西。
但是,这不是寻常的兰草,是可遇不可求的梅瓣素心兰,除花铺东家手里那盆,世间仅此一盆的梅瓣素心兰!
于是很快,喊价声又起。
“一千一百两!”
“一千二百两!”
价格节节攀升,眼看着打破两千两大关,朝着三千两奔去。
先前出价一千两的中年文士脸色青灰,但看向玻璃罩子的目光却更加热切。
“两千九百两!”
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商咬牙喊出,显然,这价格对他来说也有些肉痛。
“三——千两!”中年文士扶着身边的小厮,吐出的三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
“先生!”小厮惊声叫道,“咱家哪有那么多银子?!”
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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