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真不该管这些事,可想到临走前他再次请求自己不要把事情告诉潘辰,林毓森决定多事一次,“还有一件事我想你也应该知道。”
“长路董事会昨天宣布,罢免他总裁及一切职务。”
潘辰惊讶,被罢免?为什么?长路不是他们家的企业吗?
似乎是猜到她的疑惑,林毓森解释,“长路虽是他父亲一手建立的,但运行到今天,一定会有其他资本加入,他家虽然是最大股东,但也要考虑股东和董事会的意见。”
“他这次低价把地卖给我,导致长路对外宣布的几个项目流-产,造成股价下跌,损失了好几个亿。”林毓森叹了口气,“董事会那群人一定会要他对此负责,这种时候,他父亲就算想保他,也是无能为力。”
潘辰惶惶地听着林毓森的话,心里一阵阵发愣,嘴里苦涩得像噙着黄连。
难怪许译说他的付出远不止那20万,他居然为了所谓的不让她纠结痛苦丢了饭碗。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傻?
☆、第52章
专家定下的治疗方案很有效,潘母各项机能恢复得挺快,胃口也不错,喝了两天米汤,就能吃一些半软的食物。
这些天,依然是原来那个人给他们送饭菜,每次看着保温盒里那些她爱吃的菜,潘辰心里都像打翻了一盘调料,五味杂陈。
她知道这些东西都是雷厉的安排,也有预感他人就留在鹤庆。
好几个深夜,照顾完母亲睡下后,她都想过给他打电话,可每一次都是按了一半数字,又急忙放下。
电话接通后该说什么?是谢谢他的帮助,还是骂他出尔反尔,多管闲事?
她给不出答案,索性做一只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装作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知道,可即使再怎么装聋作哑,一想到他背后做的那些事,她的心仍会一抽一抽地发紧。
“辰辰,辰辰。”母亲的呼喊拉回潘辰的思绪。
她敛神,抬起头,“怎么了?”
“我刚刚说的你听到没?”
“什么?”
母亲叹气,重复,“我说叫你给朱阿姨打电话,让她得空去咱们家里看看,帮我打理下阳台上的花。”
潘辰哦了声,“我一会儿就去打。”
潘母睨了她一眼,“你最近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跟你大舅商量下,晚上让他来陪床,你回家好好睡个觉。”
“我没事,不用麻烦别人。”大舅和大舅妈的脾气她是清楚的,虽然这次母亲病发,他们一反常态,表现得格外殷勤和关心,每天都来医院看望,可这不过是因为她解决了住院费的问题,没有向他们开口借钱,否则指不定躲多远呢。
“什么叫别人,他是你大舅,是我的亲哥。”母亲怪责的瞪了潘辰一眼。
潘辰心里不认同,嘴里却赶紧说,“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怕麻烦他们,舅妈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你舅舅这个人比较老实,不会表达,你舅妈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不,刚才他们走时还给了我一张卡,说是里面有几万块钱,说是给我当医药费。”
“他们给你钱?”潘辰惊讶,大舅一家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对呀,我说不要,你舅妈还硬塞给我。”
潘辰更为惊愕,“大舅妈硬塞给你?”开什么玩笑,想当年医院找到合适的□□要给母亲换肾,她去舅妈家借手术费,可是遭了不少白眼。
“骗你干嘛,喏,卡还在这儿。”母亲从枕头下摸出一张卡,“我说以后等你挣钱了还给他们,他们还说不急,等你宽裕了再说。”
给钱不用还?天降红雨吗?
潘辰不敢置信地盯着母亲手里的□□,心底充满疑惑。突然,脑海深处浮出一些杂乱的线索。
父亲的丧葬抚恤金,长路补偿给她的生活费和学费,大舅家的突然致富……看似无关的线索一条条连起来,绘成一个大胆的“猜想”。
是他们,拿走了长路的赔偿。
可是,如果真是他们丧尽天良贪下那些钱,这么多年都昧着良心对她们不管不顾,现在又怎么会突然良心发现,自动掏钱给母亲治病?
只有一个可能……
潘辰盯着那张□□,眼框酸得发疼。
这个大笨蛋,到底在背后为她做了多少事?
**
屋外又下起了雨。
晚上,伺候母亲睡下后,潘辰脱下外套躺在旁边撑开的简易床上,闭上眼,听着窗外的风声,雨声。
竹制的床很硬,膈得背脊生疼,她小心地翻了个身,背对母亲侧躺,脑子里又隐约浮现出林毓森那晚最后说的话。
“潘辰,有时候宽恕别人就是释放自己,给他一次机会吧,也给你自己一个快乐的机会。”
会快乐吗?原谅他,在一起,真的会快乐吗?
妈妈那边怎么办?能接受他吗?
母亲对血肉亲情一向重视,纵使舅舅在她们几次危难时都没有伸手相助,在她看来也是情有可原,并始终坚信血浓于水,一家人始终是一家人。
如果知道大舅不仅黑掉父亲的抚恤金,还贪婪地连外甥女读书的钱都不放过,甚至找人假冒长路来家里恐吓她们,逼她们在死亡赔偿上签字,母亲会怎么想?会不会气得病情加重。还有外公?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又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接踵而来的连锁反应,想想都让人战栗。
裹着被子又翻了个身,潘辰仰望着黑乎乎的天花板,惆怅得再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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