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今日突然回来了?我本来想着明日你阿爹休沐,让他和阿棠去接你们回来的。”新康一见嘉桐就问道。
嘉桐答道:“兴平姨母遣人来接兰表姐,我想着在外日子也不短了,恐怕各家惦记,便一同回来了。”
新康微微点头:“原来如此。”兴平突然遣人去接了敏娘回来,难道是知道太后即将发下册立皇后的诰敕了?她微微走神,过了一会儿才又问,“这几日都是怎么过的?可玩的尽兴?”
“尽兴得很!您回来那日,我们去了校场骑马打马球,我本来以为自己骑术算不错的,谁知一上了马才知道,兰表姐骑术竟然很不错,我们这队亏得有她才能赢!”嘉桐开始给母亲细数她们这些日子是怎么玩的,“第二日大家累了,便一同去花房赏花,看完花又去院子里荡秋千……”
☆、第31章表字凤举
“……塞北有塞北的广阔豪气,江南有江南的秀丽精致,只有亲自去领略,才能真正体味山河之美,进而更添豪情壮志,一心为我大好河山增色、一意为万千百姓谋福祉。”萧漠被卫嘉棠缠着说旅途见闻,他便从小桥流水的苏州一路讲到了边关要塞朔州,最后如是总结。
卫嘉棠听得心驰神往:“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像萧大哥一样,也亲自走遍大赵的山山水水!”
中途出去见客的卫仲彦在回返之时恰好听见了这番对话,便缓步进门,笑道:“你莫以为出门游历是嘴上说说这么简单的事,也绝不像你跟着我和你阿娘出城游玩那么舒适,我看你不妨问问你萧大哥,路上有没有露宿山野、忍冻挨饿的时候!”
卫嘉棠长这么大还从来不知道冻饿是什么滋味,当下并不相信,转头问萧漠:“萧大哥,真的有吗?”
“当然。”萧漠笑着答道,“那时我从甘州启程去玉门关,途中迷失道路,找不到地方投宿,曾在荒漠中夜宿三晚,随身携带的水和吃食都已耗尽,后来要不是遇见一队西域行商,兴许就困在荒漠里出不来了。”
卫嘉棠听得惊讶不已,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问道:“那萧大哥为何不多带些吃食?或者怕冷的话,也可以带着棉衣嘛!”
卫仲彦摇头,卢文希也露出笑容,只有萧漠神色不变,很正经的回道:“一则行囊太重,马儿跑不快;二来,在西北之地,常常是正午时分骄阳晒得人干渴无比,身上只能穿单衣,到了夜间却又寒凉无比,实在是无法兼顾,只能一路疾行,尽快到达目的地才好。”
“原来如此。”卫嘉棠喃喃自语,头微微低下,似在沉思,过了一会儿却又忽然昂起头,大声道,“不怕!等我长大了,像萧大哥这么高的时候,我就不怕吃苦了!”
卫仲彦失笑:“你说这空话,还不如从现在起就历练自己,苦吃得多了,才不觉得苦。”
这次萧漠也跟着笑:“其实我现在也挺怕吃苦的。”
卫嘉棠一看他们是这般表现,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跟着笑起来。
门边侍候的新墨就趁着这个时机将一碗新鲜樱桃、一碟水晶糕送了进来,并回话道:“这是小娘子从骊山带回来的樱桃,听说郎君这里有客,特意命人送来的。”
“唔,怎么今日就回来了?”卫仲彦有些惊讶。
卫嘉棠跟着欢呼:“阿姐回来啦!”他有心回去找姐姐玩,又想听萧漠说旅途见闻,纠结着却没有动。
卫仲彦也没叫新墨答话,随即就吩咐:“知道了,你让厨房备膳,我要留客人用晚膳。”说完转头对萧漠和卢文希说,“今日你们就留下来用个便饭吧。”
萧漠和卢文希忙起身道谢,卫仲彦摆摆手,让他们坐下吃樱桃,顺便聊些家常闲话。
“你们二人都排行最长,那在家里长辈如何称呼?”卫仲彦听说卢文希也是独子之后,便问道。
萧漠与卢文希相视一笑,回道:“称乳名,若是旁人相称,便加姓。”
卫仲彦点点头,道:“这么说,你们二人都尚未取字?”
“是,姑丈说,待来日入仕成人之后,再请师长取字也不迟。”萧漠答道。
卫仲彦看看萧漠,又看看卢文希,忽然道:“我这里倒有一字,极合适萧漠,只是我非师非长……”
萧漠极为惊讶,随即毫不犹豫起身拜倒:“漠幼年便听闻太傅远伐突厥之功,早有景仰之意,自今岁入京以来,又多承太傅照应举荐,心中早已视太傅为师长,若有幸得太傅赐字,实乃求之不得!”
卫仲彦面带微笑,看着萧漠拜下去,才道:“好,既然你不嫌弃,我就僭越一次,给你取一字曰凤举。”
卢文希乍一听闻卫仲彦所取表字,立刻露出惊讶的神情,不过他并不敢插嘴,卫仲彦也没察觉,已经继续讲道:“我观你心中有鸿鹄之志,又取名为漠,便取此字,望你如鸾凤一般傲视百鸟,乘风而起,于广阔天地尽情翱翔,可好?”
“凤举多谢太傅赐字!”萧漠再次大礼拜了下去。
卫仲彦满意的点头,亲自起身扶起萧漠,又笑着对旁边的卢文希说道:“卢御史可不要怪我厚此薄彼。”
卢文希笑道:“不敢。”他与萧漠不同,家里有父母亲族长辈在,又与卫仲彦不熟,卫仲彦若提出为他取字那才是真失礼,当下又奉承了卫仲彦一句,“太傅天纵英才,无意间所取之字,竟与表兄乳名暗合,实在是让人佩服。”
卫仲彦惊讶道:“是么?”
萧漠笑着点头,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先妣在日,曾为我取乳名凤凰……”
“竟有此事?”卫仲彦啧啧称奇,接着便大笑道,“可见你合该得此表字。”
卫嘉棠也跟着凑热闹:“原来萧大哥还叫凤凰,这个名儿好!”一边说一边重复了好几遍“凤凰”二字,引得卢文希也大笑出声。
一时间书房里满是笑声,外间侍奉的小厮们听出其中还有太傅的笑声,都有些惊奇,太傅这些年喜怒不形于色,已少有如此开怀时刻。新墨更是乖觉,立刻又亲自往厨房走了一趟,嘱咐厨娘务必把今日的菜色做精致些。
他这么一走动,不一会儿新康也知道了书房那边的事,便对嘉桐说道:“难得你阿爹高兴,一会儿你去厨房看一眼,把你最近折腾的新式肴馔也做一些。”
“阿娘放心,我刚刚已经吩咐过厨房做什么菜了,保管让阿爹吃的高兴!”
新康这才点头,夸嘉桐:“我儿真是越来越懂事了。”说完想起家里还藏有御赐的梨花春,打发人去取出来送到前院,又安排人去收拾前院待客的雨未轩,好把晚膳摆在那里。
嘉桐看着母亲忙活,等安排妥当了才说:“阿爹真是好久没留客用膳了呢。”
“是啊,你阿爹也不知怎么,就看这个萧漠顺眼,改日我倒要亲自见见,看是个什么人物。”
新康把一切安排妥当,晚上便只和嘉桐一起用了晚膳,而卫仲彦则带着卫嘉棠在前院宴客,一直到坊门将关的时辰才回返华茂堂。
“梅娘,你说,我收了萧凤举做入室弟子可好?”卫仲彦进门的时候有些微醺,行动也不似以往,而是一见到新康便拉住了她的手,叫了闺房内才有的称呼。
新康干脆把侍女都打发了下去,自己扶着卫仲彦进内室,一边走一边问:“萧凤举是谁?”
卫仲彦笑道:“便是萧漠,我今日给他取了表字凤举,你觉得如何?”
新康看他似是有些醉了,便笑道:“好,这字取得好呀!只是你怎么会想到要给他取字?还要收他做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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