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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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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谓依范泉着制爲允。”洙 议曰:“夜中测立,缓急易欺,兼用昼漏,于事爲允。但漏刻 赊促,今古不同。汉书律历,何承天、祖冲之、祖暅之父子漏 经,并自关鼓至下鼓、自晡鼓至关鼓,皆十三刻,冬夏四时不 异。若其日有长短,分在中时前后。今用梁末改漏,下鼓之后, 分其短长;夏至之日各十七刻,冬至之日各十二刻。廷尉今牒 以时刻短促,致罪人不款。愚意愿去夜测之昧,从昼漏之明, 斟酌今古之间,参会二漏之义,舍秋冬之少刻,从夏日之长晷, 不问寒暑,并依今之夏至,朝夕上测各十七刻。比之古漏,则 一上多昔四刻,即用今漏,则冬至多五刻。虽冬至之时,数刻 侵夜,正是少日,于事非疑。庶罪人不以漏短而爲捍,狱囚无 以在夜而致诬。求之鄙意,窃谓爲宜依范泉前制。”宣帝曰: “沈长史议得中,宜更博议。”左丞宗元饶议曰:“沈议非顿 异范,正是欲使四时均其刻数。请写还删定曹详改前制。”宣 帝依事施行。

    洙乙太建元年卒。

    戚衮字公文,吴郡盐官人也。少聪慧,游学都下,受三礼 于国子助教刘文绍。一二年中,大义略举。年十九,梁武帝敕 策孔子正言并周礼、礼记义,衮对高第。除扬州祭酒从事史。 就国子博士宋怀方质仪礼义。怀方北人,自魏携仪礼、礼记疏, 秘惜不传。及将亡,谓家人曰:“吾死后,戚生若赴,便以仪 礼、礼记义本付之,若其不来,即随尸而殡。”爲儒者推许如 此。

    寻兼太学博士。简文在东宫,召衮讲论。又尝置宴集玄儒 之士,先命道学互相质难,次令中庶子徐摛驰骋大义,间以剧 谈。摛辞辩从横,难以答抗,诸儒慑气。时衮说朝聘义,摛与 往复,衮精采自若,领答如流,简文深加叹赏。

    敬帝立,爲江州长史。仍随沈泰镇南豫州。泰之奔齐,逼 衮俱行。后自齐逃还。又随程文季于吕梁,军败入周,久之得 归。卒于始兴王府录事参军。

    衮于梁代撰三礼义记,逢乱亡失。礼记义四十卷行于世。

    郑灼字茂昭,东阳信安人也。幼聪敏,励志儒学。少受业 于皇侃。梁简文在东宫,雅爱经术,引灼爲西省义学士。承圣 中,爲兼中书通事舍人。仕陈,武帝、文帝时,累迁中散大夫, 后兼国子博士,未拜卒。

    灼性精勤,尤明三礼。少时,尝梦与皇侃遇于途,侃谓曰: “郑郎开口。”侃因唾灼口中,自后义理益进 。灼家贫,抄 义疏以日继夜,笔豪尽,每削用之。常蔬食,讲授多苦心热, 若瓜时,辄偃卧以瓜镇心,起便读诵,其笃志如此。

    时有晋陵张崖、吴郡陆诩、吴兴沈德威、会稽贺德基,俱 以礼学自命。

    张崖传三礼于同郡刘文绍。天嘉元年,爲尚书仪曹郎,广 沈文阿仪注,撰五礼。后爲国子博士。

    陆诩少习崔灵恩三礼义宗,梁时百济国表求讲礼博士,诏 令诩行。天嘉中,位尚书祠部郎。

    沈德威字怀远,少有操行。梁太清末,遁于天目山,筑室 以居。虽处乱离,而笃学无倦。天嘉元年,征出都,后爲国子 助教。每自学还私室讲授,道俗受业数百人,率常如此。迁太 常丞,兼五礼学士,后爲尚书祠部郎。陈亡入隋,官至秦王府 主簿,卒年五十五。

    贺德基字承业,世传礼学。祖文发、父淹,仕梁俱爲祠部 郎,并有名当世。德基少游学都下,积年不归,衣资罄乏,又 耻服故弊,盛冬止衣夹襦裤。尝于白马寺前逢一妇人,容服甚 盛,呼德基入寺门,脱白纶巾以赠之。仍谓曰:“君方爲重器, 不久贫寒,故以此相遗耳。”问姓名,不答而去。德基于礼记 称爲精明,位尚书祠部郎。虽不至大官,而三世儒学,俱爲祠 部郎,时论美其不坠。

    全缓字弘立,吴郡钱唐人也。幼受易于博士褚仲都,笃志 研翫,得其精微。陈太建中,位镇南始兴王府谘议参军。缓通 周易、老、庄,时人言玄者咸推之。

    张讥字直言,清河武城人也。祖僧宝,梁太子洗马。父仲 悦,梁尚书祠部郎。

    讥幼聪俊,有思理。年十四,通孝经、论语,笃好玄言。 受学于汝南周弘正,每有新意,爲先辈推服。梁大同中,召补 国子正言生。梁武帝尝于文德殿释干、坤文言,讥与陈郡袁宪 等预焉。敕令论议,诸儒莫敢先出,讥乃整容而进,谘审回圈, 辞令温雅。帝甚异之,赐裙襦绢等,云“表卿稽古之力”

    讥幼丧母,有错彩经帕,即母之遗制,及有所识,家人具 以告之。每岁时辄对帕哽噎不能胜。及丁父忧,居丧过礼。爲 士林馆学士。简文在东宫,出士林馆,发孝经题,讥论义往复, 甚见嗟赏。及侯景寇逆,于围城之中,独侍哀太子于武德后殿, 讲老、庄。台城陷,讥崎岖避难,卒不事景。

    陈天嘉中,爲国子助教。时周弘正在国学,发周易题,弘 正第四弟弘直亦在讲席。讥与弘正论议,弘正屈,弘直危坐厉 声,助其申理。讥乃正色谓弘直曰:“今日义集,辩正名理, 虽知兄弟急难,四公不得有助。”弘直谓曰:“仆助君师,何 爲不可?”举坐以爲笑乐。弘正尝谓人曰:“吾每登坐,见张 讥在席,使人懔然。”

    宣帝时,爲武陵王限内记室,兼东宫学士。后主在东宫, 集宫僚置宴,时造玉柄麈尾新成,后主亲执之曰:“当今虽复 多士如林,至于堪捉此者,独张讥耳。”即手授讥。仍令于温 文殿讲庄、老。宣帝幸宫临听,赐御所服衣一袭。

    后主嗣位,爲国子博士、东宫学士。后主尝幸锺山开善寺, 召从臣坐于寺西南松林下,敕讥竖义。时索麈尾未至,后主敕 取松枝,手以属讥,曰:“可代麈尾。”顾群臣曰:“此即张 讥后事。”陈亡入隋,终于长安,年七十六。

    讥性恬静,不求荣利,常慕闲逸。所居宅营山池,植花果, 讲周易、老、庄而教授焉。吴郡陆元朗、朱孟博、一乘寺沙门 法才、法云寺沙门慧拔、至真观道士姚绥,皆传其业。 讥所撰周易义三十卷,尚书义十五卷,毛诗义二十卷,孝 经义八卷,论语义二十卷,老子义十一卷,庄子内篇义十二卷、 外篇义二十卷、杂篇义十卷,玄部通义十二卷,游玄桂林二十 四卷。后主尝敕就其家写入秘阁。

    子孝则,官至始安王记室参军。

    顾越字允南,吴郡盐官人也。所居新阪黄冈,世有乡校, 由是顾氏多儒学焉。祖道望,齐散骑侍郎。父仲成,梁护军司 马、豫章王府谘议参军。家传儒学,并专门教授。

    越幼明慧,有口辩,励精学业,不舍昼夜。弱冠游学都下, 通儒硕学,必造门质疑,讨论无倦。至于微言玄旨,九章七曜, 音律图纬,咸尽其精微。时太子詹事周舍以儒学见重,名知人, 一见越,便相叹异,命与兄子弘正、弘直游,厚爲之谈,由是 声誉日重。时又有会稽贺文发,学兼经史,与越名相埒,故都 下谓之发、越焉。

    初爲南平元襄王伟国右常侍,与文发俱入府,并见礼重。 寻转行参军。大通中,诏飙勇将军陈庆之送魏北海王颢还北主 魏,庆之请越参其军事。时庆之所向克捷,直至洛阳。既而颢 遂肆骄纵,又上下离心,越料其必败,以疾得归。裁至彭城, 庆之果见摧衄,越竟得先反,时称其见机。及至,除安西湘东 王府参军。及武帝撰制旨新义,选诸儒在所流通,遣越还吴, 敷扬讲说。

    越遍该经艺,深明毛诗,傍通异义。特善庄、老,尤长论 难,兼工缀文,闲尺牍。长七尺三寸,美须眉。武帝尝于重云 殿自讲老子,仆射徐勉举越论义,越抗首而请,音响若锺,容 止可观,帝深赞美之。由是擢爲中军宣城王记室参军,寻除五 经博士,仍令侍宣城王讲。

    大同八年,转安西武陵王府内中录事参军,寻迁府谘议。 及侯景之乱,越与同志沈文阿等逃难东归,贼党数授以爵位, 越誓不受命。承圣二年,诏授宣惠晋安王府谘议参军,领国子 博士。越以世路未平,无心仕进,因归乡,栖隐于武丘山,与 吴兴沈炯、同郡张种、会稽孔奂等,每爲文会。

    绍泰元年,复征爲国子博士。陈天嘉中,诏侍东宫读。除 东中郎鄱阳王府谘议参军,甚见优礼。寻领羽林监,迁给事黄 门侍郎,国子博士、侍读如故。时朝廷草创,疑议多所取决, 咸见施用。每侍讲东宫,皇太子常虚己礼接。越以宫僚未尽时 彦,且太子仁弱,宣帝有夺宗之兆,内怀愤激,乃上疏曰 : “臣梁世薄宦,禄不代耕。季年板荡,窜身穷谷。幸属圣期,得 奉昌运。朝廷以臣微涉艺学,远垂徵引,擢臣以贵仕,资臣以 厚秩,二宫恩遇,有异凡流。木石知感,犬马识养,臣独何人, 罔怀报德。伏惟皇太子天下之本,养善春宫,臣陪侍经籍,于 今五载。如愚所见,多有旷官,辅弼丞疑,未极时选。至如文 宗学府,廉洁正人,当趋奉龙楼,晨游夕论,恒闻前圣格言, 往贤政道。如此,则非僻之语,无从而入。臣年事侵迫,非有 邀求,政是怀此不言,则爲有负明圣。敢奏狂瞽,愿留中不泄。” 疏奏,帝深感焉,而竟不能改革。

    及废帝即位,拜散骑常侍,兼中书舍人,黄门侍郎如故。 领天保博士,掌仪礼,犹爲帝师,入讲授,甚见尊宠。时宣帝 辅政,华皎举兵不从,越因请假东还。或谮之宣帝,言越将扇 动蕃镇,遂免官。太建元年,卒于家,年七十七。

    所着丧服、毛诗、老子、孝经、论语等义疏四十馀卷,诗 颂碑志笺表凡二百馀篇。

    时有东阳龚孟舒者,亦通毛诗,善谈名理。仕梁位寻阳郡 丞。元帝在江州,遇之甚重,躬师事焉。天嘉中,位太中大夫。

    沈不害字孝和,吴兴武康人也。幼孤,而修立好学。陈天 嘉初,除衡阳王府中记室参军,兼嘉德殿学士。自梁季丧乱, 至是国学未立,不害上书请崇建儒宫,帝优诏答之。又表改定 乐章,诏使制三朝乐歌词八首,合二十曲,行之乐府。后爲国 子博士,领羽林监。敕修五礼,掌策文諡议等事。太建中,位 光禄卿,通直散骑常侍,兼尚书左丞,卒。

    不害通经术,善属文,虽博综经典,而家无卷轴。每制文, 操笔立成,曾无寻检。汝南周弘正常称之曰:“沈生可谓意圣 人乎。”着五礼仪一百卷,文集十四卷。

    子志道字崇基,少知名,位安东新蔡王记室参军。陈亡入 隋,卒。

    王元规字正范,太原晋阳人也。祖道实,齐晋安郡守。父 玮,梁武陵王府中记室参军。

    元规八岁而孤。兄弟三人,随母依舅氏往临海郡,时年十 二。郡土豪刘瑱者,资财巨万,欲妻以女。母以其兄弟幼弱, 欲结强援,元规泣请曰:“因不失亲,古人所重,岂得苟安异 壤,辄昏非类。”母感其言而止。

    元规性孝,事母甚谨,晨昏未尝离左右。梁时山阴县有暴 水,流漂居宅,元规唯有一小船,仓卒引其母妹并姑侄入船, 元规自执烜棹而去,留其男女三人,阁于树杪。及水退,俱获 全,时人称其至行。

    少从吴兴沈文阿受业,十八,通春秋左氏、孝经、论语、 丧服。仕梁位中军宣城王记室参军。陈天嘉中,爲镇东鄱阳王 府记室参军,领国子助教。后主在东宫,引爲学士,就受礼记、 左传、丧服等义。迁国子祭酒。新安王伯固尝因入宫,适会元 规将讲,乃啓请执经,时论荣之。俄除尚书祠部郎。自梁代诸 儒相传爲左氏学者,皆以贾逵、服虔之义难驳杜预,凡一百八 十条。元规引证通析,无复疑滞。每国家议吉凶大礼,常参预 焉。后爲南平王府限内参军。王爲江州,元规随府之镇,四方 学徒,不远千里来请道者,常数十百人。陈亡入隋,卒于秦王 府东合祭酒。

    元规着春秋发题辞及义记十一卷,续经典大义十四卷,孝 经义记两卷,左传音三卷,礼记音两卷。

    子大业,聪敏知名。

    时有吴郡陆庆,少好学,遍通五经,尤明春秋左氏传,节 操甚高。仕梁爲娄令。陈天嘉初,征爲通直散骑侍郎,不就。 永阳王爲吴郡太守,闻其名,欲与相见,庆辞以疾。时宗人陆 荣爲郡五官掾,庆尝诣焉,王乃微服往荣宅,穿壁以观之。王 谓荣曰:“观陆庆风神凝峻,殆不可测,严君平、郑子真何以 尚兹。”鄱阳、晋安王俱以记室征,不就。乃筑室屏居,以禅 诵爲事,由是传经受业者盖鲜焉。

    论曰:语云:“上好之,下必有甚焉者。”是以邹缨齐紫, 且以移俗,况禄在其中,可无尚欤。当天监之际,时主方崇儒 业,如崔、严、何、伏之徒,前后互见升宠,于时四方学者, 靡然向风,斯亦曩时之盛也。自梁迄陈,年且数十,虽时经屯 詖,郊生戎马,而风流不替,岂俗化之移人乎。古人称上德若 风,下应犹草,美矣,岂斯之谓也。

    <b>部分译文</b>

    如今的儒学,本是承继古时的六经之学。以此来弘扬王化匡正风俗,这是王者治国的首要之举。自从秦氏焚书坑儒,儒道因之亡缺。到汉武帝时,开设学校,立五经博士,设置弟子生员,分设科目进行策问,并以官禄相鼓励,因此传习儒学者便越来越多了。此后的太学生徒,经常有上万人,各郡国的学校也处处满员,那些自学于山野的人,也都来加入其行列。所以自两汉荐举贤人,都是根据其经术如何。到魏正始年间以后,改为崇尚玄虚,无论公卿士庶,少有人能通经术。当时荀靑、挚虞等人,虽然也曾议及创尊儒之制,但没有人能够改换当时的风气。从此中原溃败,礼义沉沦。等到东晋偏安江左,自身难保,也就顾不上这些。这种状况一直到宋、齐,国家的学校虽然有时也开办,然而勉励督导不够,难以维持到十年以上,只不过作一时文饰而已。当时各地乡间无人开馆讲学,公卿也少有通经术的。朝廷大儒,只是自学而不肯培养徒众,后生晚辈孤陋寡闻,抱着经书而没地方听人讲授,大道郁闭不通实在太久了。到梁武帝开创基业,很为儒道败落忧伤。天监四年(505),下诏开设五经学馆,建立国家的学校,总括五经进行讲授,设置五经博士各一人。当时以平原明山宾、吴郡陆琏、吴兴沈峻、建平严植之、会稽贺蠩充任博士,各人主持一馆。每馆有数百生员,供给其生活用度,其中经考核通晓经术的,马上就任为官吏,于是学习儒家经典的人云集而来。又选拔学生派遣到会稽云门山,向庐江何胤受学业。分派博士、祭酒到各州郡开设学校。七年(508),又下诏令皇太子、宗室、王侯都到学校受业,武帝御驾亲临,祭祀先师先圣孔子,对师生们殷勤寄语,赠束帛以慰劳,一时人才满座,济济一堂,一派奉行大道的气象。及陈武帝创立新朝,正经历天下动乱,士大夫遭难,贼寇尚未平定,敦促勉励经学之事,也就顾不上了。天嘉年间以后,逐渐设置学官,虽然广招生徒,但成就很少。所搜罗来作点缀的,也都还是梁朝遗儒。如今一并汇集起来,以作为儒林传。

    伏暅,字玄曜,从小就受到父亲的传授,能说玄理,与乐安人任日方、彭城人刘曼都很有名。在齐时曾任东阳郡丞、鄞县令。当时伏暅的父亲伏曼容已经辞官隐居,朝廷经常让伏暅在外任职,让他有能力赡养父母。

    梁武帝登基后,伏暅兼五经博士,和吏部尚书徐勉、中书侍郎周扌舍总管五礼之事。

    伏暅又出任永阳内史,在郡时,为政十分清廉,百姓安宁,郡中人何贞秀等一百五十四人一起到州中叙说了这个情况,湘州刺史便把伏暅为政的情形上奏了朝廷。皇帝下诏后发现有十五件事被吏人所怀念,皇帝很赞赏他。伏暅升迁为新安太守,在新安,他与在永阳时同样清廉。百姓中有交不上赋税的,伏暅就用太守的公田米来帮助他们。新安郡中盛产苎麻,但伏家人却没有麻可以制作绳子,他就是这样严格地要求自己。新安郡所属的始新、遂安、海宁三县,同时为他立祠。

    后征召伏暅为国子博士,领长水校尉。当时任始兴内史的何远一直以清廉闻名,梁武帝提拔他为黄门侍郎,不久又升为信武将军,监吴郡事。伏暅认为自己的名声和资格都在何远之前,他的清白被府吏们称赞,但何远多次被破格提拔,伏暅只是逐级提升而已。他心中不满,常托病在家中。不久,他请假到东阳去为妹妹办丧事,便趁机留在了会稽,在那里盖了房子,并上表要求辞职,皇帝下诏任他为豫章内史,他才出来拜谢。书侍御史虞日爵上奏说:“听说豫章内史伏暅,去年请假,以为妹妹办丧事为理由,趁机停留在会稽不回。他去东阳时,卖了房屋宅院及车马,从这些现象可以看出,他那时就不打算回来了。伏暅曾掌管两个地方,很少贪污,这本是为政的本分,怎么能以此称功?他常说自己的才能品望在何远之上,而何远以清廉被拔擢,名望地位越来越高,伏暅深怀怨恨,在他的言语和神态中都表露出来。皇上居高临下,明察秋毫,知道他的私心,在去年十二月二十一日下诏说:‘国子博士、领长水校尉伏暅为政清廉公平,应加以鼓励,不要使他产生怨望,以致有损士风,可任命为豫章内史。’哪有臣子得到这样的诏书而不吓得魂飞魄散而向有司去请罪的?而伏暅却冒得恩宠而不辞,这种苟得之物实在令人羞耻。所以现今士人四分五裂,路人议论纷纷,寻求和分析其心迹,没有一点可以宽恕的。请将伏暅以大不敬论罪。”皇帝有诏不加追究,伏暅因此得到豫章内史的职务。

    伏暅又被征召为给事黄门侍郎,领国子博士,未赴任而去世。

    当初,伏暅的父亲伏曼容和乐安的任遥都和齐太尉王俭很亲近,任遥的儿子任日方和伏暅也都被王俭所深知。不久,任日方的才情和所遇都比较好,到齐末已担任了司徒左长史,伏暅却仍独停滞于参军事这一职务,直到死时名位才大致相符。伏暅一向俭朴,使用的车马和服饰都很简陋。他表面上希望退隐和追求安宁,内心却不免有和人竞争的想法,因此受到当时人的讥讽。但他能够推荐后进者,常常自以为不足,年轻的读书人因此而喜欢依靠他。伏暅的儿子叫伏挺。

    严植之,字孝源,建平秭归人。年轻时精通庄子、老子,能够讲玄言,精于解读丧服、孝经、论语。年长之后,他遍学了郑注礼、周易、毛诗、左氏春秋。他性情淳朴忠厚,不因自己有特长而自以为高人一等。他幼年时父亲去世,因此有二十三年时间吃菜食。

    在齐朝出仕时任广汉王国的右常侍,仍侍奉广汉王读书。当广汉王被杀时,国中没有人敢来看视,严植之独自奔来哭泣,亲手为他收殓殡葬,赤脚徒步把广汉王送到墓地,给他建了坟墓,葬毕才回。当时人都认为他有情义。后来任康乐县令。严植之任县令期间十分清廉,民众和官吏们都称赞他。

    梁天监二年(503),朝廷下诏征求精通儒学的学者以修五礼,有关方面上奏让严植之主管凶礼。四年,首次设置五经博士,各自开馆教授学生,让严植之兼任五经博士。严植之的学馆设在潮沟,学生常常数以百计。他在讲课时划分段落顺序,解释得条理分明。每当他登坛讲课时,五个学馆的学生都全部来到,听众多达一千多人。后又迁任中抚记室参军,还兼任博士。死于学馆中。严植之自从有病以后就不接受俸禄,妻子十分贫困。严植之去世时,治丧无所依靠,学生们给他买了墓地,才得以安葬。

    严植之性情仁慈,喜欢积阴德,就是在暗处也不曾懈怠。年轻时曾经上山行走,遇见一位病人,问他叫什么名字都不能回答。严植之载着他一起回家来,替他请医求药,六天以后病人死去,严植之又给他准备棺木收殓殡葬,到底也不知是什么人。他又曾经沿着栅塘步行,遇见有个病人躺在塘边,他便问病人情况,病人说:“姓黄,家本在荆州,给人当雇工。病重,船主准备出发,将我丢在岸上。”严植之听后十分伤感,便载他回家治疗,过了一年病愈。病人请求终身给他充当奴仆以报答厚恩。严植之不肯答应,送给他钱和粮食让他回家。

    严植之撰有凶礼仪注四百七十九卷。

    皇侃,吴郡人,是青州刺史皇象的九世孙。他从小好学,以贺蠩为老师,集中精力专攻学问,几乎精通各门学业,尤其明于三礼、孝经、论语。当他兼国子助教在学中讲课时,听的人经常多达几百人。撰有礼记讲疏五十卷。书写成后上奏朝廷,诏令交付秘阁收藏。不久,又召他进寿光殿讲说礼记义,梁武帝对他很好,加封他为员外散骑侍郎。

    皇侃本性十分孝顺,每天规定自己要诵读二十遍孝经,以比之于观世音经。母亲去世后他回到故乡,平西邵陵王钦佩他的学识,用厚礼来迎候他。当皇侃到达后,由于发了心脏病而去世。所撰写的论语义、礼记义,被世人所敬重,在学者中广为流传。

    评论:常言说:“上边喜好什么,下边必然有更厉害的行为。”因此邹君佩长缨、齐桓穿紫服尚且能改变一国时尚,何况有禄位在其中,那就没有什么比这更有感召力的了。当天监年间,当时的君主正崇尚儒术,像崔灵恩、严植之、何佟之、伏曼容等人,前后都被提拔恩宠,当时四方的学者望风响应,可算是昔时的盛况了。自梁至陈,近几十年间,虽然时事艰难坎坷,而风流儒雅流传不废,难道不是风化对人的教育改造吗。古人说上边的德行好比风,下边的应和就像是草,说得好啊,不就是指的这种情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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