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尚凝,故斯翬之禽,骄心未警。但得 神驾游豫,群情便可载驩。”帝意解,乃于雉场置酒。迁中书 侍郎、司徒右长史。
升明初,炫以清尚,与彭城刘俣、陈郡谢朏、济阳江斅入 殿侍文义,号爲四友。齐台建,爲侍中,领步兵校尉。以家贫, 建元初,出补东阳太守。前后三爲侍中,与从兄彦回操行不同, 故彦回之世,不至大官。
永明元年,爲吏部尚书。炫居身清立,非吊问不杂交游, 论者以爲美。及在选部,门庭萧索,宾客罕至。出行,左右常 捧一黄纸帽箱,风吹纸剥殆尽。罢江夏郡还,得钱十七万,于 石头并分与亲族。病无以市药,以冠剑爲质。表自陈解,改授 散骑常侍,领安成王师。国学建,以本官领博士。未拜卒,无 以殡敛,时年四十一。赠太常,諡贞子。子澐。
澐字士洋。仕梁爲曲阿令。历晋安王中录事,正员郎,乌 程令。兄游亡,弃县还,爲太尉属,延陵令,中书侍郎,太子 率更令,御史中丞,湘东王府谘议参军。卒。
澐之爲县令,清慎可纪。好学,解音律,重宾客,雅爲湘 东王所亲爱。
澐子蒙位太子舍人。蒙子玠。
玠字温理,九岁而孤,爲叔父骠骑从事中郎随所养。早有 令誉,先达多以才器许之。及长,美风仪,善占对,博学能属 文,词义典实,不尚淫靡。
陈天嘉中,兼通直散骑常侍聘齐,还迁中书侍郎。
太建中,山阴县多豪猾,前后令皆以赃汙免,宣帝谓中书 舍人蔡景历曰:“稽阴大邑,久无良宰,卿文士之内,试思其 人。”景历进玠,帝曰:“甚善,卿言与朕意同。”乃除山阴 令。县人张次的、王休达等与诸猾吏贿赂通奸,全丁大户类多 隐没。玠锁次的等,具状啓台,宣帝手敕慰劳,并遣使助玠搜 括,所出军人八百余户。时舍人曹义达爲宣帝所宠,县人陈信 家富,谄事义达,信父显文恃势横暴。玠乃遣使执显文,鞭之 一百,于是吏人股栗。信后因义达谮玠,竟坐免官。玠在任岁 馀,守禄俸而已,去官之日,不堪自致,因留县境种蔬菜以自 给。或以玠非百里才,玠曰:“吾委输课最,不后列城,除残 去暴,奸吏局蹐。若谓其不能自润脂膏,则如来命,以爲不达 从政,吾未服也。”时人以爲信然。皇太子知玠无还装,手书 赐粟米二百斛,于是还都。
后累迁御史中丞。玠刚毅有胆决,善骑射。尝从司空侯安 都于徐州出猎,遇猛兽,玠射之,载发皆中口入腹,俄而兽毙。 及爲御史中丞,甚有直绳之称。卒于官,皇太子亲制志铭,以 表惟旧。至德二年,赠秘书监。所制章奏杂文二百馀篇,皆切 事理,由是见重于世。
子亮,位尚书殿中侍郎。
论曰:褚氏自至江左,人焉不坠。彦回以此世资,时誉早 集,及于逢迎兴运,谤议沸腾,既以人望见推,亦以人望而责 也。照贞劲之性,炫廉胜之风,求之古人,亦何以加此。玠公 平谅直,文武兼资,可谓世业无陨者矣。
<b>部分译文</b>
褚彦回幼年时期就有高洁的声誉。宋朝元嘉末年,魏军逼近瓜步,百姓都整好东西,准备逃走。当时他的父亲褚湛之做丹阳尹,让他的子弟都穿着草鞋,在斋房前练习走路。有人讥笑他,褚湛之说:“这是安不忘危。”褚彦回当时年龄十几岁,很觉得惭愧。褚湛之有一头牛,是他最喜欢的,无故地掉在了堂屋前面的井里,褚湛之率左右众人亲自营救,郡中非常喧闹,褚彦回放下门帘不看。又有一个仆役偷了他的衣服,褚彦回遇见了,对他说:“可以严密地把它藏起来,不要让别人看见。”这个仆役很惭愧地走了,不敢再回来,后来褚彦回富贵了,那个人又回来谢罪,褚彦回待他和起初一样。
褚彦回与宋文帝的女儿南郡献公主结婚,被任命为驸马都尉,授职著作佐郎,逐渐调任秘书丞。褚湛之死后,褚彦回把财产全部推给弟弟褚澄,只取书几千卷。褚湛之有两厨宝物,在褚彦回的生母郭氏那里,他的嫡母吴郡主去要,郭氏企图不给,褚彦回说:“只要彦回在,怎么还怕没有钱?”郭氏还是不给,褚彦回流着眼泪坚持请求,才答应他了。后来承袭了都乡侯的爵位,曾担任尚书吏部郎。
景和时期,山阴公主淫荡放肆,窥见了褚彦回,很喜欢他,就告诉了前废帝,废帝就召褚彦回到西上阁住宿十天,公主就在夜间去那里找他,用尽各种办法逼迫,褚彦回严肃地站在那里,从晚上直到早晨,不为她动摇心志。公主对他说:“您的胡须像戟矛,为什么却没有丈夫意气?”褚彦回说:“彦回虽然不聪慧,怎么敢带头进行淫乱?”
宋明帝即位,逐步升迁为吏部尚书。有人找他求官,秘密地在袖子里藏了一块金子,请求他在闲暇的时候单独谈话,拿出金子来给他看,说:“别人都不知道。”褚彦回说:“您自己应该得官,用不着这种东西。如果一定要送我,那就不得不上报了。”这个人非常害怕,收起金子走了。褚彦回向别人说起这件事,而不说他的名字,当时的人都不知道他。
明帝在地方任职的时候,与褚彦回因为风格同一向友好,到现在则对他深深地委任和信赖,提出什么事情一概听从。改封他为雩都伯,曾任侍中,兼尚书、右卫将军。
褚彦回仪表很美,讲究举止,俯仰进退,都很有风度。每当朝会,百官和远国的使节,无不翘首目送他。明帝曾经慨叹说:“褚彦回能迟缓行步,就可以当宰相了。”当时的人把他比作何平叔。他们曾经聚集在袁粲家中,初秋的一个凉爽的晚上,风月很美,褚彦回拿来琴,奏起了别鹤的曲子,音调准确,气韵流畅。王。。、谢庄都在袁粲的座席上,击着拍子叹息说:“以没有牵累的精神,配上具有韵律的乐器,乐调暂时离开,也不会立刻停止。”
当时的鄙贱人常珍奇和薛安都叛乱,投降来、叛变去不止一次。后来又请求投降,明帝给予他很重要的职位。褚彦回说保全他的脑袋,就已经算是宽宏,不值得大加特殊的恩宠。明帝不听。常珍奇不久又叛变。
褚彦回后来担任吴兴太守,明帝卧病危险,派遣使者驰马去召他,想托付后事。等到召进来,明帝坐在帐中流着眼泪说:“我近来病危,所以召见卿,想让你穿黄罗裙。”他指着床头上的大匣子说:“文书都在匣子里边装着,这个匣子不能再打开。”褚彦回也悲伤得不能自制。黄罗裙,是他乳母的衣服。明帝即使在小时候,就怀着对身后的考虑。建安王刘休仁,人才优秀,众人尊崇,明帝找褚彦回谋划把他杀掉,褚彦回认为不可以这样。明帝发怒说:“卿呆痴,不值得跟你讨论事情。”褚彦回恐惧而遵奉了他的意旨。又做了吏部尚书、卫尉卿、尚书右仆射,因为母亲年老有病,早晚需要奉养,所以要求辞去卫尉卿,没有准许。
明帝去世,遗诏让他担任中书令、护军将军,他与尚书令袁粲一同受到顾命,辅佐幼主。袁粲等人虽然同被托付,而主要用意则在褚彦回。褚彦回与他们同心处理政事,务求节省简约,百姓十分信赖。不久王道隆、阮佃夫掌权,贿赂公行,褚彦回已经不能禁止了。
遭到了生母的丧事,他过度哀伤很快身体消瘦不能辨认,他整整一年没有洗澡梳头,只有在哭泣流泪的时候才可以见到他本来的形貌。诏令截止哭泣,禁止客人吊丧。葬罢以后,起用为中军将军,本来的职务不变。
元徽二年(474),桂阳王刘休范造反,褚彦回与卫将军袁粲入内保卫皇宫,镇定凝聚大众的人心。褚彦回起初做丹阳尹,曾经和他的弟弟褚癤同坐一辆车子,路上遇到齐高帝,褚彦回举手指着高帝的车子对褚癤说:“这不是一个平常的人。”后来出任吴兴太守,高帝赠物告别,褚彦回又对别人说:“这个人才貌不凡,将来不可预料。”等到顾命期间,引拔高帝参与掌权。
高帝平定了桂阳,调任中领军,兼任南兖州刺史,高帝坚持推让,给褚彦回和卫军袁粲上书陈述自己的心情,褚彦回、袁粲不答应,高帝才接受了命令。这一年任命褚彦回为尚书令、侍中,配给仪仗二十人,他坚持辞让。元徽三年,晋升爵位为侯。服丧期满,改授他为中书监,侍中、护军职务依旧,配给乐队一支。
当时淮水属于北朝,江南不再有鳆鱼,偶尔有人辗转得到的,一条值几千钱。有人赠给褚彦回鳆鱼三十条,褚彦回当时虽然高贵,但是过于贫穷,有的仆人献计把它卖掉,说可以得到十万钱。褚彦回脸色一变说:“我觉得这是食物,不是财货,而且不知道可以卖钱,姑且接受。虽然家中节俭困乏,怎么可以卖掉赠送的东西换钱呢?”结果全部给了亲朋去吃,不几天便吃完了。
第二年,嫡母吴郡公主去世,哀伤过甚,极为消瘦。葬罢,诏令他代职,坚持推辞,又因为周年祭礼来到,上表解职,都没有准许。
苍梧王的暴虐逐渐加剧,齐高帝与褚彦回及袁粲谈论时事,袁粲说:“主上年幼,微小的过失容易改正,伊尹、霍光的做法,不是衰世所能做的,纵使成功了,也终于没有完整的土地。”褚彦回默不作声,倾心于高帝。等到苍梧王被废除,公卿们在一起商议,袁粲、刘彦节都不肯接受委任,褚彦回说:“除了萧公没人能了结此事。”手取用物交给高帝。高帝说:“大家都不肯,我怎么能再推辞!”事情才安定下来。顺帝登基,改称褚彦回为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侍中职务依旧,卫士五十人入殿。
等到袁粲怀了叛逆之心,说:“褚公眼睛中白色很多,就是所谓白虹贯日,灭亡宋朝的最终是这个人。”后来有一天,袁粲对褚彦回说:“国家所依赖的,只有您和刘丹阳及袁粲罢了,希望各人自勉,不要让竹帛所写的史书笑话我们。”褚彦回说:“希望把我的心放到您的肚子里就可以了。”然而终于不能坚贞固守。
到了高帝辅政,王俭提议为高帝加黄钺,任遐说:“这是大事,应该报告褚公。”高帝说:“褚公如果不给,您将怎么办?”任遐说:“褚彦回保护妻子,爱惜生命,并没有奇才异节,我能制服他。”果然褚彦回没有反对。
后来沈攸之事件发生,高帝召褚彦回谋划,褚彦回说:“西夏发难,事情必定不会成功,您应当首先防备内部。”高帝秘密地进行了防备。事情平定,晋升为中书监、司空。
齐台建立,褚彦回告诉高帝,引用何曾由魏朝的司徒任晋朝的丞相为例,请求做齐官。高帝很谦虚但没有准许。建元元年(479),晋升职位为司徒,侍中、中书监职务依旧,改封为南康郡公。褚彦回辞让司徒,便给仆射王俭写信,想依照蔡谟的事例。王俭认为不应该这样说,劝褚彦回接受任命。但终于没有就任。不久任命为尚书令。建元二年,重申前次的命令为司徒,又坚持推让。
魏军出动,高帝打算发动王公以下无官的人去从军,褚彦回上谏认为对实用没有好处,空致扰动,皇上才停下来了。
建元三年七月,高帝亲尝醇酒,盛夏的时候想夜间出去,褚彦回与左仆射王俭进行劝谏,认为:“从汉宣帝以来,不在夜间进入宗庙,用以防备异常事情的发生。君主极为重要,是应该谨慎行事的。”高帝听从了他。
当时朝廷的机要事情,褚彦回大多参与谋议,常常被采纳,很受礼遇。有一次皇上大开宴席,酒后对朝臣说:“卿等都是宋朝时的公卿,怕也没有料到我应该得到天子。”王俭等人还没来得及回答,褚彦回拿着手板说:“陛下不能说臣没有早识龙颜。”皇上笑着说:“我有愧于文叔,知道您是朱祜已经很久了。”
褚彦回善于弹奏琵琶,齐武帝在东宫举行宴会,赐给他金缕柄银柱琵琶。他性格温和典雅,有度量,不乱作举动。他的宅院中曾经失火,烟气和火焰逼人,左右的人惊慌纷乱,褚彦回神色安然,找了一辆车子慢慢离去。然而世人却常常以名节非议他,当时百姓俗语说:“可怜石头城,宁为袁粲死,不作彦回生。”
高帝逝世,遗诏任命褚彦回为录尚书事。江东建都以来,没有单独任命为录尚书事的,有关部门怀疑应该立下优文还是策书。尚书令王俭提议,认为“现居本官,另外任命为录尚书事,应该有策书,而过去的史书不载。中叶以来,三公王侯,则策书优文并设;官品第二,用策书而不用优文。优,就是赞美;策,则兼以说明委寄。尚书职务居于天官,是政治教化的根本,所以尚书令品级虽然第三,任命必定有策书。录尚书品级不见记载,而总领的职守更重,前代大多和本官同时任命,所以不再另外有策书。根据事实推论情理,不能够等同于一般官员,应该有策书,用以表明隆重。既然不同于王侯,也就用不着优文了”于是就听从了他的说法。很快增加褚彦回的仪仗为三十人,五天上朝一次。
不久褚彦回生病卧床。褚彦回少年时候曾经病得很重,梦见有人把一套算命的卜蓍送给他,随后就发现少了其中一个,到现在已经四十八岁了,年初就卧病。而太白星和荧惑星相继侵犯上将星,褚彦回担心不能再起来,上表请求退职。武帝不准许,于是改任他为司空、骠骑将军,侍中、录尚书事职位依旧。去世的时候年龄四十八岁,家中没有余财,欠债数十万,诏令赐给东园的秘密宝器。
当时司空的佐官因为褚彦回没有上任,怀疑是否应该对他使用属官的礼节,王俭论证说:“依照礼,新娘在出嫁的路上,听到丈夫家有了丧事,改服而入。现在佐官虽然没有随同工作,但是属吏的礼节是由天朝规定的,应该表示以礼相敬。”司徒府的官吏又因为褚彦回已经解职,而没有接受新的任命,府中的佐官是否应该为他服丧呢?王俭又论证说:“依照本朝中叶士孙德祖从乐陵调任到陈留,还没有入境,去世了,乐陵郡的官吏依照晋见太守的礼节,陈留迎接的官吏依照‘娶女有吉日,以齐衰吊丧’。司徒府应该依照所居的官位来定丧服。”又诏令赠他为太宰,侍中、录尚书、南康郡公依旧不变,增加仪仗为六十人,送葬的礼仪完全依照宋朝太保王弘的旧例,谥号为文简。在此以前,庶姓的三公,丧车没有固定的规格,王俭建议官品第一,都加旗帜和网络,就是从褚彦回开始的。又诏令褚彦回的妻子、宋朝已故巴西主的墓道暂时开启,应该追赠为南康郡公夫人。
褚玠字温理,九岁就成为孤儿,为叔父骠骑中郎褚随所抚养。很早就有美好的声誉,先辈贤达大多以他的才干对他加以称许。长大以后,仪表风度很美,善于应口对答,博学能写文章,词义典雅充实,不崇尚淫靡。
陈朝天嘉年间(560~566),兼通直散骑常侍出使齐国,回来以后调任中书侍郎。
太建时期(569~582),山阴县有很多奸猾的土豪,前后县令都因为贪赃受贿免官,宣帝对中书舍人蔡景历说:“会稽的山阴是个大镇,很久没有好县官,您可以在文士之内,考虑一下合适的人选。”蔡景历推荐 褚玠,宣帝说:“很好,您的话与朕的意思相同。”于是就任命他为山阴令。县中人张次的、王休达等和各个狡猾官吏贿赂勾结,成年男子和大户大多隐瞒起来。 褚玠监禁了张次的等人,如实上报给朝廷,宣帝亲手写诏书进行慰劳,并且派遣使者帮助褚玠搜索检查,查出了军人八百多户。当时舍人曹义达被宣帝所宠爱,县中人陈信家里富有,献媚巴结曹义达,陈信的父亲陈显文仗势横行。 褚玠便派人逮捕了陈显文,鞭打一百,于是吏人两腿战栗。陈信后来通过曹义达说褚玠的坏话,褚玠竟然因此而被免官。褚玠在任一年多,只是守着自己的俸禄而已,离职那天,他无力自己回京,于是便留在县境以内种蔬菜自给。有人认为 褚玠不是县令之才,褚玠说:“我运输纳税,不落在各城后面,除恶去暴,奸吏惧怕。如果是指我不会搜刮钱财,那么不算说错,如果是认为我不了解从政,那我是不服气的。”当时的人认为他说得很对。皇太子知道 褚玠没有回京的行装,便手书赐给粟米二百斛,于是才回到了京城。后来逐步升迁为御史中丞。褚玠刚毅有胆量,敢决断,善于骑马射箭。曾经随着司空侯安都在徐州出去打猎,遇到了猛兽, 褚玠拿弓箭向它射击,所发的箭都是射入口中进入腹内,不一会野兽就死了。等他做了御史中丞,很有直绳的称号,死在官任上,皇太子亲自撰写志铭,以表示旧时的友谊。至德二年(584),赠他为秘书监。他所撰写的章奏、杂文二百多篇,都切合事理,因此被世人所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