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好消息!”司徒远进了洛辰的屋子,口中这样喊着,活像那些市井街头传播小道消息的八卦人士,语气里透露着兴奋。
彼时,颜书语正在洛辰床边为他讲睡前故事。
自打那天李巧燕回了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潘府,颜书语疑心她是惊吓过度。
总之,照顾洛辰的担子又落在了颜书语头上。
今天阳光明媚,洛辰又想去河堤上看河工建设了,颜书语拉住了他:“午后的阳光这么好,只适合做一件事。”颜书语把房里的下榻挪到窗边,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下暖暖的光晕。
“在这种天气里睡一个午觉。没有比这更让人享受的事情了。”
颜书语把洛辰强按在小塌坐下,每当洛辰想在挣扎着起身,颜书语就有意无意地按在他的伤口上,洛辰又疼得没了别的动作。
呵呵呵呵既然身上有伤,就不要逞能嘛!
颜书语和洛辰大眼瞪小眼,她想了想又说道:“太子你睡不着?那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吧。”颜书语别的没学会,倒是将李巧燕唬弄小孩的语气学了个十足十。
颜书语径自去书桌上拿了一本杂谈,正准备念给洛辰听,司徒远就推门进来了。
“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好消息,高兴成这样?”
“陈年招供了!”
这下颜书语也惊得跳起来:“真的?”
还是周彦之有一套,洛辰一行启程去了衢州之后,周彦之接到了有关陈年女儿的消息。
陈年只有一个女儿,名陈妍芳,远嫁去了江北。陈年原先是打算将女儿嫁给曹焱身边一位年轻有为的部下的,奈何陈妍芳已有心上人,女儿死活不肯嫁,最近竟然打算和心上人私奔。
当然陈妍芳的私奔计划没有成功,但顾及到女儿的名声,陈年只有遂了她的愿,将女儿嫁给其心上人,一个籍籍无名、家在江北,只身来江南做生意的商贾。
陈妍芳嫁到江北后就再没有回来过。
周彦之托人给陈妍芳带了一个口信,大意是陈姑娘你爹犯事了,再不回来就见不到你爹了。
陈妍芳的回信也很简单: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周彦之很快就觉出这个陈妍范可能知道些什么,于是又寄出了一封信,信中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及迫切希望她回池州一趟的愿望。
这次陈妍芳没有回信。
周彦之坐不住了,亲自去了江北一趟,去请陈妍芳回池州。
陈妍芳倒是是跟着周彦之回了池州,她与陈年见面时说了些什么没人知道。但那之后,陈年就主动提供了他与曹焱之前的书信往来。
“周大人现在在哪?”
司徒远喘了口气:“舅舅估计今天晚上才能到衢州,我先行一步来告诉你们这个好消息。”
对于洛辰而言这确实是个好消息,但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却是不折不扣的坏消息。
晚上周彦之回来,颜书语早早就让下人准备好酒菜:“今天江南巡抚周大人彦来府上,大伙儿可得打起精神准备好饭菜。郑叔,灶房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郑叔挺着自己的大肚子答应下来。
郑叔是潘家灶房里的老人了,也做得一手好菜,昨日郑叔熬的粥味道就不错。那碗粥洛辰碰都没碰一下,最后全进了颜书语的肚里。
走出灶房之前,颜书语突然想起了点什么,停下脚步,又说道:“再另外准备点……给你们潘大人吃的,按他的口味准备吧。”
潘铭玉被软禁后,潘府上下全由颜书语打理,府中下人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这个新主人,也没有人敢再提起潘铭玉。
听见颜书语这样说,郑叔愣了愣,然后连连点头。
一切打点好,颜书语抬起步子打算离开,却被郑叔叫住了。
“颜公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麻烦里转交给潘大人。”郑叔从灶台旁边的角落掏出一坛酒,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慎重地交给颜书语,这是他珍藏了很多年的花雕酒。“潘大人做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我们做下人的是不知道的。纵然他该死,但在府里,他是个平易近人的好主子。这坛酒就当做是这些年来对潘大人的谢礼吧。”
郑叔叹着气离开,颜书语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晚上宴请周彦之,颜书语以身体抱恙为由提前退席了。
“欸他这是怎么了?今天下午还好好的,要不我跟过去看看吧。”司徒远带着疑惑嘟囔。
洛辰阻止了他:“你别跟了,让他一个人去吧……不会有以后了……”
“……”司徒远表示听不懂。既然太子不让去那应该就是没什么大事,自己还是老实待着吧。
颜书语在潘铭玉房外布好了酒菜,潘铭玉就循着香味拉开门出来了。
他一见颜书语这架势,就了然地说道:“看来,这是我最后一桌好酒好菜了。”
“这是我让郑叔特意为你准备的,应该合你的胃口。”
“颜公子有心了。”
陈年已经供出了曹焱,潘铭玉的存在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周彦之有皇上特许的处置朝廷命官的权利,潘铭玉活不过三日。
颜书语静静地看他慢条斯理地用膳,突然问道:“你后悔入朝为官吗?倘若没有这些,你的生活会简单的多。”
潘铭玉放下木筷,半晌之后说道:“不后悔。”
“若是不为官,我就会和普通百姓一样,也许,连普通百姓也不如……那时我无父无母、无处可去、任人摆布。”
颜书语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