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那人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扭头,只来得及看到戚然眼中似是要毁掉一切的怒火,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而另一方面,藏匿在角落里的李笑妹拍了拍月香的手背,用口型示意了一下自己先去引开那些人的注意力后,刚刚转头,便看到一个穿着银色铠甲的身影一下子冲进了殿内。
“是二皇子!”那些人惊呼一声,拿着武器本能地迎了上去。
见到戚然的那一刻,李笑妹的心有片刻的放松。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来救自己的。可她放松了几秒后,又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
今天的戚然握着剑,每一招都凌厉到带着取人性命之势,与平日的他完全不同。他狠狠刺向那些侍卫,鲜血喷溅到他的铠甲上和脸上,他却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架势,像是陷入了一种危险的疯狂中。
“阿然!”她一下子冲了出去,死命地抱住了戚然的胳膊。陷入疯狂的戚然猛地转了身推开她的胳膊,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剑。
“是我!阿然,是我!”她仰起脸,睁大眼睛看着他。
他看着她,愣了片刻,像是没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的行径大可以关入天牢再审,没必要杀死他们。”她重新死死地拉住他的胳膊,“你快冷静下来。”
她的脸因紧张而有些泛红,大大的眼睛里虽然带了焦急,但却依然是他熟悉的模样。在看清她的脸的那一刻,他狂跳的心像是终于找到了安谧的港湾,一下子静了下来。
他的手一松,只听“哐当”一声脆响,手中的剑就这样掉在了地上。他的眼眶红红的,薄薄的唇也在微微颤抖着。她伸了手,正打算擦去他脸上方才溅上的血迹时,他却突然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她。
“喂,放开我!”李笑妹被他这么一抱,脑中第一反应竟然是自己正在跟他冷战,下意识地就要推开他。
“我不放!”他红着眼眶,说道,“死也不放!”
“我还在生你的气,你放开我!”她被他勒得几乎快喘不过去,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听到她咳嗽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放轻了手的力道,可仍然将她牢牢抱在怀里。他将头深深地埋在了她的颈窝中,“就在刚才,我看到那人提着带血的剑走出梓玉宫时,我以为我来迟了,那一刻,我只想让整个皇城的人给你陪葬!”
顿了顿,他的嗓音里似是带了一丝委屈和哽咽,“争王位、天下,起因本就是为了护你安宁,如果你也没了,那么我要它们又有什么意思?”
她愣了愣,本来僵在身侧的手却不自觉地慢慢抬了起来,抚住他的后背。她的指尖触碰到他的铠甲,有些冰冷,但那种莫名的暖意,却在她的心中缓缓漾了开来。
“还好你没事。”他伸手抚住她的头发,吸了吸鼻子重复道,“还好你没事。”
她将脸贴在他的胸膛,隔着铠甲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闭上眼,喃喃道:“阿然,我没事,我在这里,我在你身边。”
他的手一顿,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她能感觉到几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她的脖颈处,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地回抱着他。
梓玉宫外,一个修长的身影立在院中,看着殿中那紧紧相拥的两人,手渐渐紧握成拳头。他垂了眼眸,最终转身向着院外走去。
阳光终于刺破了云层,将整片大地照得敞亮起来。夜,终于结束了。
☆、第70章不甘心捉虫
今天众位大臣上朝,真可谓是上得提心吊胆。
戚远逼宫失败之事,他们在进入乾和宫前便已经知晓,那些受了戚远怂恿直接参与逼宫的大臣们已经被暗羽擒住并一一关入大牢,剩下的曾与戚远有过交集的大臣们站在乾和宫里,冷汗涔涔,生怕一不小心牵连到自己。
他们谨慎地抬眼望向坐在王座上的戚琛。虽然他们的陛下平日里便让人琢磨不透,但今日的他看起来心情似乎更加差。他们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双腿不自觉地抖得更厉害了。
“陛下,大皇子年轻气盛,也许误信奸人之言而做出此等糊涂事,还请陛下息怒。”其中一个夏侯氏家族的官员大着胆子进谏道。
“误信奸人之言就可以举着剑冲进自己父王的寝宫么?”戚琛眯了眯眼,语气辨别不出喜怒,但那个官员一听,瞬间将头低了下去。
“你们不必多言,寡人教子无方,自然也不会继续纵容他。此事涉及到的人,寡人一个也不打算轻松放过。”戚琛说完后,抬了抬手,身侧随侍的太监会意,拿出圣旨宣读起来。
此次曾与戚远有所交集的大臣们均不同程度受到波及,轻者罚俸禄,重者贬官,而这其中,曾在边境同戚远一同抗击邬国军队的刘晨副将,因着未及时劝解戚远将军队归还朝中而受到了贬至偏远边疆的处罚,而另一个与戚远私交甚密的户部尚书夏侯芜则直接被革去官职,至于戚远的生母景皇后,则受到了禁足三月的惩罚。
圣旨宣读完后,殿内是死一般的寂静。戚琛带了一丝厌恶的表情,瞥了那些被点名后几乎快要跪下去的大臣们,重新淡淡开口道:“孽子虽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但终究是寡人的儿子。寡人并不打算治他死罪,只是从今日起,废除其皇子身份,流放至堍城,终生不得再回王都。”
台下再次一片寂静。夏侯氏家族的一个官员张了张嘴想要求情,但却被身旁的人拉住了袖摆及时制止。今日的戚琛虽然平静,但他淡漠的表情下究竟隐了多少怒意,他们无从猜测,此刻再逆天子之意行之,得来的后果必然更加严重。
戚琛见无人再开口,移了视线说道:“大皇子被废,寡人的儿子只剩下一个,立太子之事,众位爱卿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禀陛下,方才危急时刻,二皇子挺身而出保护陛下,此份孝义天地可鉴。微臣认为,二皇子是最合适的太子人选。”刘少尹大着胆子谏道。
殿中许多官员纷纷点头附和。
“二皇子同是嫡子,成为太子亦是顺理成章之事。”一向在朝堂上不轻易发言的夏侯国公也开了口。
“既是如此,看来人选已定,太子之事便不必再议了。”戚琛揉了揉太阳穴,微阖双眼说道,“如无他事,便散了吧。”
待到众人纷纷散去,戚琛睁了眼,却发现乾和宫中余下夏侯南一人依然立在台下,不由得挑了挑眉说道:“有话想说?”
“这一切,终究还是按着陛下的想法进行着。”夏侯南默了片刻,欠了欠身后说道,“只是二皇子的成长亦在老臣的意料之外。”
“今日为他劝说之人,包括那个刘少尹,大部分都是出身低微的寒门士子,他倒懂得将这些人为己所用。”戚琛撑住下巴,淡淡说道。
“就连大哥也为他说了话。他能在不长的时间内将这些人稳住,至少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将来把骁国交予他,陛下您终究可以放心了。”夏侯南说道。
戚琛的目光落在夏侯南身上,顿了顿后说道:“此事牵扯到夏侯氏中不少人,难为你了。”
夏侯南保持着欠身的动作,沉声道:“陛下让老臣坐上这个位置开始,老臣效忠的,便只是陛下和骁国。”
戚琛看着他,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化作了一声微不可闻地叹息。
流放戚远之事既定,禁卫军第二日便按照圣旨将戚远押往堍城。戚远的马车刚刚出了王都没多久,戚然便策马追了上来。
宣布戚然成为太子的旨意昨日便传来,此时的戚然已经可以穿上太子朝服,虽然按照骁国律例,正式仪式应于第三日举行,但跟着马车的侍从见了戚然,还是纷纷下马,敛眉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坐在马车中的戚远掀开了竹帘,见戚然策马立于他的面前,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怎么?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么?”
戚然从身后拿出两囊酒,下了马后走到他的面前,平静道:“来送送你。”
戚远愣了愣后,也跟着他下了马走到一旁,自他的手中接过一囊酒,灌了一口后,苦涩地笑道:“没想到最后来送我的人,竟然会是你。”
戚然也喝了一口酒,靠着树干抬头看了看天空,默了片刻后说道:“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很久了。”
“什么?”戚远也靠在了另一棵树干上,抬头看向天空。
“你……有真正把我当做弟弟看过吗?”戚然问道。
戚远又喝了一口酒后,蓦地笑了起来:“从前的我,是真心实意将你当做弟弟看待的。”
“那么你为什么后来……”戚然抓着酒囊的手不由得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