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本门即将纠集川中各派,协助战山。对昆仑一举消灭,如果峨嵋青城邛崃诸派傲不就范,则本门主力应部分迁移此间,先行与氓山、巴山彼此联合监视峨嵋行动,说服不成,则最好先将峨嵋制服,青城邛崃,一切惟峨嵋派之马首是瞻,只要得了峨嵋,川中大局即定。川中一定,则中部即在本门掌握之下,消灭了昆仑,余下的就只有北部的崆峒派了。崆峒派也有归附之心,但尚未成定论,不过,本门在阴山所存的主力,消灭崆峒派绝无问题,这一来,中原武林人物,还不听命本门么?事情也是这样凑巧,庐山青莲老尼,适于此时与她的门弟子一薛姓女子,还带着几个少年人物,来本山吵扰,口口声声要清算老账。
前次擒缚的那两个老废物,居然被人救去,来人昨晚业已现形,最厉害的还是那两个尚未成年的少年,看情形,好似昆仑与崆峒门下的弟子,来此救人的,大约也就是他们两人无疑。尽管本山藏有绝世高手,据兄弟愚见,能不让他老人家出手最好,可是,要擒缚这两人,确也不易,望筹思一妥善方策,便将来人一网打尽。”
蛇杖老人哈哈一笑道:“武寨主,所擒的人虽被来人救去,但也不过活上半天光景,掌门人所赐的飞蜈,就是本门也无解药,那几个小贼再厉害,也不过捞回了两具死尸,刚才我已把天蜈放出搜山,那几个小狗如果还潜伏本寨附近,被这东西咬着,准死无疑,据我看,不用担心。”
那徐芳也答口道:“此次师叔还训练了十条赤炼蛇,这东西,行动如飞,咬人必死,必要时,只好把它们放出,看看敌人长了几条命?”
云梦三姬之首(即云姬),也不甘示弱,只闻她娇滴滴地说道:“据妾愚见,本山既有高手如云,而且还有各种毒蛇异物助威,不用说来人还是两个少年,就是铁打金刚,一入此山,也无异进入了天罗地网,我们不妨故示大方,只要对方要入山,干脆就让他们进来,天蜈毒蛇之类伤了人,我们决不负责,他们即使避过这两种毒物走了进来,我们还会让他们活着下山不成!”
惠元心中不觉愤恨异常,暗道:“原来阴山派却有这种阴谋,如话不从他们口中讲出,别人传来,我真还不敢见信呢?倒还要看看他们尚有何种阴谋?”
蛇杖老人一听徐芳要放出那赤炼蛇,遂阴森森地一笑道:“这种奇山奇物,得来极不简单,训练更为困难,主要的是要它不伤自己,专伤敌人,单是这种敌我辩别的训练,就花了我不少心血,而今全部工作完成,也曾在本山演习了好几遍,结果极为圆满,徐师侄,你从我房中把它们携来此处便了。”
徐芳忙领命而去。
惠元一听他们要放那赤炼蛇出来害人,起初不免一怔,继而又心中一喜道:“笨贼们!
这一害人计划,无形中又落了空,因为克制之物,却落在麟哥哥手中呢?”
徐芳很快就转来了,每只手上却多了一只黄布袋,里面鼓鼓的,不用看,也可知内中储的是什么了。
蛇杖老人一见徐芳已将赤炼蛇提到,速满脸堆笑道:“这种天生毒物,与那阴山飞蜈,堪称两绝,只要一放出,立即发出吱吱叫声,能号召附近毒蛇潜伏各处,出其不意,袭击敌人,虽不能当坚甲利兵,但用以对付武林人物,却是再好没有,我就往本山布置一番,寨主即不难看出它的威力了!”
武成林忙道:“如此最好,只是无端劳动长者,好令武某不安!”
蛇杖老人哈哈大笑道:“武寨主,你真过于客气,贵派掌门人道高望重,为武林中一代宗主,袁某常蒙教益,感荷珠多,论实情,我虽痴长几岁,也只能算是平辈相交,如蒙不弃,今后只招呼一声袁兄便了!”
惠元暗笑道:“多肉麻!年纪长了一大把,想附身人家门下,不惜降低一辈,真是无耻之尤!”
蛇蝎书生武成林被人一捧,飘飘欲仙,遂满脸堆欢道:“恭敬不如从命,只是屈辱长者了!”
蛇杖老人遂着徐芳吴文手提蛇袋,正待告辞而出,那毒手鬼王高天鹞,也立起身来笑道:“我也和袁总监一同往外走走,顺便察看一下寨中各卡子的情形,以免敌人混入?”
武成林朗声一笑道:“如此更加偏劳两位兄长了。”
毒手鬼王和那蛇杖老人轻将楼门打开,一纵身,遂飘然而下,蛇杖老人落地后,笑对毒手鬼王道:“这两条天蜈飞出已久,如把赤炼蛇放出,巫山各式毒蛇均将召至,那两条蜈蚣,正是蛇类克星,若不将它们收回使知其事,势必发生干扰。”
毒手鬼王笑道:“贤弟真是今世之公治长,鸟兽虫鱼之类,均能熟习其性,这功夫真比武技还难习多了。”
蛇杖老人故作谦虚道:“三哥过誉,这种不成材的小玩意,哪里值得你这样赞许?”随说随拿出一只竹哨,吹得吱吱作响,那哨声极能及远,麟儿瓶中的天蜈,果然不住地在里面振翅作响,幸好瓶盖塞牢,音未外露,否则必为强敌所发觉。
这老鬼吹了一阵,不要说那天蜈未返,连一点动静也没有,不觉大为诧异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不见这两个东西飞返,事情真奇怪呢!”
毒手鬼王也惊问道:“同样事件,是否以前曾经发生?”
蛇杖老人满脸困惑道:“这种事,可以说曾无前例,天蜈嗅觉听觉至为敏感,一经呼招,闻声立至,我就不相信世上有第二个人能收取这种毒物!”
惠元暗笑道:“世上偏生就有一位麟哥哥能收取你这种毒物,还待你来收回,真是白昼作梦!”
忽然一阵烟火起自前寨,刹那间,人影晃功,语声沸腾。各处头目与喽兵,均赶往前寨救火,反钩短刀,大桶小盆之类,莫不应有尽有。语云:人多势众,加以房子高大宽敞,火势并未上屋,一阵水一泼,烟火立消,前寨虽略有损伤,但以扑救及时,未成火灾,总算匪徒们不幸中之大幸。
武成林一听语声嘈杂,遂跃身下楼,人如一缕轻烟奔向前寨,见头目弟兄扑救得力,火势并未得逞,除脸上掠过一丝奸笑外,仅对自己前面的一个头目耳语了几句,遂匆匆欲返。
蓦闻林中伏桩暴喝一声:“打!”刹那间,连珠伏弩纷飞不绝,两声冷笑起处,黑影两条,从林木中电射而出,一眨眼,落在中寨屋顶之上,身形未稳,两人不约而同地用双掌对空一劈,劈空掌力势如排山,猛可里把那打来的毒弩撞得失去了准头,往斜刺里落去。
毒手鬼王高天鹞大吼一声,纵身空中,硬往来人落脚之处扑去。
那两人,一位是长衣飘拂的老者,另一个则是鹤衣百结的老乞丐,毒手鬼王一见是这二人,不由怒从心起,恶向胆生,边落脚,边喝道:“不怕死的臭化子和老废物,前既遭擒,却又腆颜再来此处滋事!难道本人的劈空掌,不足以制你等的死命么?”话声未落,立把双掌往上一提,快如石火电闪平胸推出,刹那间,一股狂随如车轮急转,挟着一种奇腥异味,势如排山地对着老者和叫化激射而出。
落在屋顶上的正是天山神丐和苍鹰老人,后者在石洞里,数十年闭目岁月和清修,已磨炼得火气全消,所以这次被人暗算擒缚,挨打受辱,他也不以为意,但天山神丐一生何曾吃过这种苦头?全身毒伤一退,他就要以牙还牙,把神女峰闹他一个天翻地覆。
敌人毒氛未到,他已看出苗头不佳,怪里怪气地对苍鹰老人乱嚷道:“糟老儿,这东西腥味太浓,准要叫化老命,你能接就接,不能接就躲,化子却顾不得你了。”边说边纵身两丈有余,人在空中一折腰,疾如电光一掣,一式“飞鹰扑兔”十指有如利钩,迳向高天鹞头上抓来,他一向诙谐已惯,口中还不住地打趣道:“你不是洞庭帮里什么毒手鬼王么,老化子倒要把你送入十八重地狱,免在世间作鬼害人!”
毒手鬼王冷笑一声,将头略偏,左右手十指箕张,竟对着天山神丐的两手迎去。他混名就叫毒手鬼王,两手连臂都蕴有奇毒,与人对掌时,只要你全身皮肉挨着他的左右手,或他练就的独门掌风,你不死也得身受重伤,武林中的人对这老儿,至为畏惧,闻及“毒手鬼王高天鹞”这几个字,大有谈虎色变之感,他系杨澜生死之交,在洞庭帮内,帮主待以客卿之礼,言出必从,讲权柄,可以说超出副帮主易去恶之上,不过易去恶也工于心计,知他武功极高,不易招惹,凡事退让点,彼此倒也相安无事。
天山神丐早知道这老儿两手蕴有奇毒,故周身已用罡气护住,身坚如铁,那两手更藏着大鹰爪掌力,手之所至,当者披靡,这一来,双方可以说旗鼓相当,只一接上手,就要闹个同归于尽。
但苍鹰老人当毒气扑至时,竟利用他一身绝顶轻功,往斜刺里避过,一见老友存心与敌人拼命,暗想:“这真犯不着!”立把右手一扬,遂打出那伽蓝掌力,立时风生百步,势同倒海排山,对着毒手鬼王拦腰撞至。
高天鹞想要硬挡已来不及,不撤招,只有找死,忙急向旁边一跃。
苍鹰老人正待乘势截击,忽见杖影如山,当头压至,同时,使杖的人带着极度轻蔑的口吻怒喝道:“杖下游魂,侥幸被人救出,不赶紧龟缩不出,却又来此处滋生事端,实行以两对一,袁某对你们这种无耻之辈,真觉羞愧,也请你尝尝我这蛇杖的味道!”
这一来,不觉激发了苍鹰老人满腔怒火,不等蛇杖压顶,又将袍袖往上一拂,大袖里卷起一团劲风,带着呼呼异啸,猛可里对着蛇杖当中一击,立把蛇杖打斜。苍鹰老人一见敌方都是十恶不赦之徒,也就把慈悲心肠收去,一招得手,乘势疾攻,但见他两道寿眉一扬,双目中神光迸发,全身真力凝集于两臂之间,双脚轻轻一纵,快同电掣风弛,向着蛇杖老人直扑,他攻的是对手的左侧,使用的招式正是那武林秘技苍鹰掌,左手屈指如铜,带着劲风如剪,迳往蛇杖老人的右颈抓来。
连一处却包含着四大要穴:悬枢、完骨、风池、太冲,只要部位拿捏准确,不难一举点中,以苍鹰老人这种功力,不用说被他捏着重要穴道,必死无疑,就是那最不重要之处,只要被他敲捏一下,也得立受重伤。
蛇杖老人一见敌人功力竟有这等精纯,不觉心中一怔道:“这两个怪物,的确不可轻视,前次被擒,如不是在出其不意之下,用阴山天蜈将人咬伤,事情还真没有那么容易!不知何人会有这样大的本事,能把这种毒绝人寰的伤势治好,看来此人队里,必蕴藏着绝好高手呢?”
念头原如石火电闪,比任何人的拳脚刀剑不知要快出多少倍,蛇杖老人原也有一身精奇功力,但见他那丑睑儿,抽搐式地动了两动,未等苍鹰老人手指接近,立特左脚往后斜跨一步,右手拿杖头往下一接,翻左手捻着杖身往下一挑,一式“杖挑南山”挟着呼呼异啸,对着苍鹰老人的下阴穴直戮!
苍鹰老人勃然大努,寿眉一皱,隐藏杀机,前扑之势太猛,一时无法收招变式,于是立将右袖往下一拂,硬将敌人招式封住,左掌往前一推,挟着奇妙掌风,迳奔敌人胸坎。
他这几式动作用得奇快异常,按道理,蛇杖老人怎么样也得受点轻伤,不料这恶魔近年来一意巴结阴山派,武功方面亲得阴山掌教玄风道人的传授,已获进步不少。
苍鹰老人袖到掌到,他也不闪不避,横端着杖棍,运真力猛可往前一送。
只闻“啪”的一响,苍鹰老人一袖一掌,都落在他的杖身上,这一来,双方内力互相接实,蛇杖老人震得稳不住身形,人住屋下直落,苍鹰老人也被震退数步,屋顶上的瓦,随着他双脚所到之处,哗哗地碎了一路,赶忙提起真气,才勉强稳定身形,计所退距离,少说也有两丈多远。
天山神丐拟以大力鹰爪掌对付那毒手鬼王的一双毒掌,打算落个同归于尽,以出出心头上这口恶气,不图好友不以为然,从旁出手,用伽蓝掌把两人震开,但正邪两位高手都有同样大的火气,一俟身形稳定,不约而同地又向对方猛扑。
毒手鬼王一声厉啸,声震长空,双掌一合一开,全身骨骼格格作晌,蓦地右掌往前一探,直奔神丐前胸,神丐正待闪避,不料他中途撤招变式,只见他身子往下一坐,穿左掌,踢左脚,一攻下盘,一抓颈额,又稳又快,歹毒异常。
神丐怒吼一声,一式天龙抖甲,人已拉空而起,同时右脚往前一点,直攻对方百汇要穴,两人功力都是半斤八两,用的都是毒辣招数,谁挨上一招半式,不死也得卧倒当场。
毒手鬼王用老君坐洞,化解了他这一式巧踩天桥,紧跟着就是一阵激剧抢攻,施展的却是辰州八打,天山神丐遇上这位强硬高手,一改往日诙谐之态,竟将那压箱绝技龙虎掌法施展出来,刹那间,掌若惊涛,人同飞隼,尔来我往地斗在一处。
洞庭帮主杨澜自武成林跃走之后,遂也跟着走以楼外,双方交手的情形,他却看得一清二楚,一见蛇杖老人落败,深觉与自己颜面有关,自己身为一帮之主,此时如不援手,岂不被人耻笑?这老贼的功力确有独到之法也不见他伏身作势,仅将大袖轻轻一扬,人竟从楼上电射而出,危楼与寨中屋面少说也有百来丈远,他仅就树梢尖上用足尖点了几点,即气定神闲地落在苍鹰老人面前。
双方尚未交言,地上又冲起一条黑影,扑到了老贼杨澜落脚之处。
苍鹰老人一看,来的仍然是那蛇杖老人,不由微微一笑道:“是否两位愿联合出手?”
蛇杖老人须眉怒张,显然气愤已极,正待出口漫骂,杨澜一把他止住道:“三弟稍安毋躁,待愚兄来会会这位武林高人。”
蛇杖老人因为面当神女峰一千人众,竟被人家用掌力震落屋顶,这口气真是无法忍受,卷土重来,不计死活,主要是为了争回颜面,洞庭帮主一阻挡,虽然满怀不愿,但他向来说一不二,哪敢逆意而行。只好怔怔地呆在一旁,睁着眼,看人家出手比斗。
杨澜大咧咧地冷笑一声,轻率地问道:“尊驾被人擒缚,暗弄手脚脱困,已不高明,再来此处逞凶,更属行同无赖,是否你们这班自命清高的江湖侠义道,都是这种无耻之尤?”
苍鹰老人不动声色地一笑道:“尊驾何人?恕我眼拙!”
杨澜双睁一睁,傲然一笑道:“草野之人,淡于名利,姓名问它作什么?”
苍鹰老人大笑道:“人名树影,为武林中人所斤斤计较,尊驾果真淡于名利,又何至来此是非之场?大丈夫一身清白,示人姓名,原属平常,埋名隐姓者,不是作奸犯科之流,就是庸碌无能之辈,再说,拳脚无情,刀剑无眼,我和你一交上手,如有死伤,结果连对方的姓名也不知道,岂非笑话?”
杨澜冷幽幽地说道:“既如此说,就让你死得一清二楚,洞庭帮主杨澜便是老夫。”
苍鹰老人哈哈一笑道:“原来是八百里洞庭湖面上,作那没本钱生涯的杨帮主,真是一代高人,幸会!幸会!”
天山神丐虽然和那毒手鬼王打得不可开交,但还是不愿放弃他那玩世不恭的性格,只闻他在拳风呼呼之下,冷笑一声道:“水面上的乌龟强盗头,偏偏要叫什么龙头帮主!这还不说,最可笑是一面自称淡于名利,另一方面却去抢人家的钱财,这真是好话讲尽,坏事做绝!”语声未落,也不知他怎样弄下了一只破草鞋,对着杨澜没头没脑地当面劈至。
杨澜知他一身功力,既能和高天鹞打个平手,自然不可小觑,别看飞来的是一只草鞋,如果被它打着,照样可以使人受伤丧命,忙飞掌一劈,不料那草鞋底上沾满了很多泥沙,劈落草鞋,却弄得泥沙四溅,杨澜头脸衣服上溅了不少。
不由他一腔怒火卒然暴发,须发无风自动,双眸精光电闪,怒喝一声:“老鬼找死!”
语声未落,双掌蓦地往前一翻。
刹那间,呼啸之声大作,还夹着隐隐雷鸣,他这掌力一出,使人呼吸也感到困难,不但苍鹰老人暗吃一惊,就是武成林也感觉异常震惧,暗道:“这老儿功力确非等闲,惹翻了他,还真不易抵挡呢!”
苍鹰老人正待用伽蓝神功,不想他掌还未发,忽闻一阵银铃似的轻笑划空而来,声落人到,来者正是一位剑眉星目猿臂蜂腰的美少年,身着蓝色劲装,背负长形古剑,腰上还配带一只蛟皮革囊,足上穿着一双薄底快靴,论年约不过十四有余,讲风仪,恰似金重降世,只一登上屋面,立将右掌一扬,所发出的掌风竟是道家最上乘的太乙五灵罡力。这种玄门秘技,功能消柔克刚,毁金铄石,洞庭帮主杨澜浸淫数十年的霹雳掌,功夫原极精纯,但遇上这孩子的掌风,却变成泥牛入海,刹那间,卷得纷飞四散。
那孩子星目一打量,故作惊异道:“嗯!不想这一座小小山寨,却藏着这么多的武林高手,真是济济一堂,佩服不尽,我陈惠元算是开了眼界了!”
屋下群盗自陈惠元一出现,即惊得目定口呆,因为周围站着这么多的人,而且箭手四布,就没有看清人家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武成林清啸声里,一跃而上,待身形稳定后,立把这位俊美绝伦的童子仔细打量一番,然后放声一笑道:“看你这种身法,如本寨主所料不差,大约是崆峒派大悲真人的弟子了,本门不但与你毫无宿怨,而且崆峒阴山两派互有往来,崆峒与昆仑,彼此原是世仇,本门师长与贵派崆峒大师,原是知交至发,双方原有成约,不但彼此互不侵犯,而且攻守联防,这一点,大约你也清楚,小侠此来,可能听人一面之词,或不熟悉此种内情而生误会,今将真情透露,尚请协助本门,擒缚这两个江湖恶类,他日如有效劳之处,凭一纸飞召,武某当为贵派报命便了!”
陈惠元且不答理,先对天山神丐招呼道:“前辈暂请息手,晚辈尚有话说!”
天山神丐忙向旁边一跃。
毒手鬼王高天鹞傲骨峥嵘,哪肯听取这一套,竟扑向前施展抢攻,掌风如剪,一奔天山神丐的胸坎,一臂神丐的顶门。
神丐怒吼一声,正待运掌还击。
俏哪吒舌绽春雷,一声大喝道:“匪徒,你还想恃强逞凶,不住手么?”人随声起,拔空约有一丈五六,全身真力运足,坚逾精钢,人在空中未落,即施展师门八翻天掌的神奇招数“金印摧山”左手平伸,稳住身形,右掌却往前一吐,对着毒手鬼王的额部击来。
高天鹞手蕴奇毒,最喜与人硬拆,因为这一来,一双鬼手的毒素最易传之对方,只要稍一沾染,敌人非死即伤,有此天大便宜可占,如何愿把机会错过。
他前冲之势未铩,俏哪吒单掌一到,他也伸出右掌迎击,只闻“啪”的一响,如击败革,紧跟着“哎哟”一声,高天鹞人从空中坠落屋面,原来臂已脱臼,脉腕处亦受重伤,只疼得冷汗浸淫,呲牙咧嘴。
杨澜疾跃上前,将盟弟一把扶起,并将他的臂臼接上,凝运功力,在他手臂上一阵推拿,立时将疼痛止住,他回转头,向武成林招呼道:“武寨主,这小子太狂,竟敢出手伤人,我杨某还不太甘心,不管怎样,我待和他领教一二!”
这招呼,无异于向武成林申明,来人不管是友是敌,只要伤了洞庭帮的人,这梁子是与他结定了。
武成林尚未开言,俏哪吒业已答上了话。他对天山神丐和苍鹰老人施了一礼道:“两位前辈折腾已久,暂请退出此处,麟哥哥尚有事面陈!”天山神丐和苍鹰老人知他话里有因,正待纵身跃走,徐芳、吴文二人也跃上屋面,一把将二人截住道:“神女峰为我弟兄开山立寨之地,如果让人家来去自如,那也未免让江湖上的朋友笑我们弟兄太软弱了!”
俏哪吒冷笑道:“然则两位是不愿让人家出寨了?”
徐芳笑顾武成林道:“大哥,这是本寨哪一门子的朋友?乳臭未干,却有这等猖狂?”
不待武成林回话,旋即哈哈狂笑道:“要出寨,很容易,只要你留下项上人头归降本寨,马上可走!”
天山神丐和苍鹰老人怒吼一声,排山运掌,对着徐芳、吴文当面袭到。
两人一阵冷笑,身形飘动,捷似风驰,徐芳迳奔神丐,吴文则抢向苍鹰,两人均施展七十二式擒拿手法,巧闪轻纵,奇袭抢攻,刹那间掌风如箭,拳招似雨,眨眨眼,彼此交手就在十余合以上。
俏哪吒一声长啸,响遏行云,纵身跃起,拔空三丈有奇,一折腰,立变作头下脚上,左右手分向徐芳、吴文一扬,太乙五灵掌力二度出手,但见罡气弥空,罡风劲疾,分向两人,当头压至。
不但徐芳、吴文赶忙趋避不及,就是这武林二老,也忙向旁边跃开。
只闻“轰”的一声,屋顶抵挡不住这种奇劲风力,立时裂开了两个大洞,只震得砂石飞扬,残瓦激射,周围高手,莫不变颜变色。
徐芳、吴文以神女峰潜伏着绝世高手,哪甘就此死心,正待潜运功力,准备再度出手。
忽见一线红光自林中激射而起,离地约十余丈高,即在众人头上盘旋飞绕,而且发出一阵“吱吱”异啸,飞行迅速无匹,只看得众人眼花乱转。
蛇杖老人大喜道:“天蜈回来了,这东西不知会去哪里,招之不至,而且还只回来一条”
他拿起一只竹哨,正待吹动,不意那东西骤然降落,从众人头上一掠而过“吱吱”之声大作,颇觉刺耳生寒。
这声音人听了还不打紧,徐芳吴文的布囊内,盛的却是条很长的赤炼蛇,这种蛇毒,只要沾着人,可以说无药可治,徐芳吴文正准备将这种毒蛇布置在寨的四周,临场激愤出手,只好把袋子暂时背在背上,袋内的毒蛇一闻到那克制之物的啸声,不觉在袋中大肆蠢动,立时嘘叹之声大作,蛇头在袋中一阵乱钻,喷出的毒诞竟渗透而出。
这东西如果沾在肉上,保证中毒无疑,吓得两贼赶忙取下蛇袋,连外层的衣服也手忙脚乱地把它脱下丢开。
天山神丐知道这是麟儿玩的把戏,不由暗喜道:“这对小淘气,真是灵秀异常,他们一明一暗,此呼彼应,今夜贼寨内算有热闹可瞧了。小鬼们想把我们两人支开,无非因我二人业已现形,恐神女峰群盗们集中全力对付我们这对老怪物,反而影响他们展不开手脚,盛意可感,我们如不见机离开,岂不有负孩子们的心意?”想到此处,即怪笑了一声,扭头招呼苍鹰老人道:“老友,你还呆着不走,难道想在贼窝中呆一辈子不成?时间一久,沾了一身贼味,让人家骂你老贼,那多冤枉!”说完话,双脚一跺,拔空两丈五六,一跃就是八九丈,他竟施展八步赶蝉的身法,人在枝捎上几个起落,即离开当场。
苍鹰老人哪甘示弱,朗笑道:“道友何必匆忙,致使人怀疑你我胆怯,不愿久留,步法慢一点有何妨碍?”语声甫落,右手袍袖一展,立即卷起一阵旋风,老人纵身一跃,落下时,滴滴溜地一阵转,随着旋风疾驰而去。
寨主武成林本拟指挥众人施以拦截,但屋面站着的少年,虎视耽耽,俟机而动,空中那条天蜈却又在此时若有意若无意地作怪,这东西因为过分奇毒,没有人不存着戒心,在敌势骤长之下,未曾知己知彼,则一动不如一静,轻率追敌,只有招致无谓麻烦,未曾下令动手。
这原是瞬息间事,蛇杖老人见自己的天蜈放出后竟为敌人频添不少威力,不由心中大惑,赶忙拿起竹哨,用口一吹,立有一阵“吱吱”之声,与那天蜈发出的啸声,果真一无二致。
那天蜈闻到这种“吱吱”异啸,立将翅膀一收,疾从空中降落,对着蛇枝老人,快如风驰电掣地展翅奔来。
蛇杖老人心中大喜,忙将那蛇头宝杖连敲三响,并笑道:“你这小宝贝,出来已久,赶快进去吧?你那同伴,何以未一同飞返?”
往常,只要一敲杖上蛇头,这天蜈立从蛇口飞入,百试不爽,蛇杖老人哪里猜到这次会出意外?天蜈与老人相距不过一两丈,那来势犹极为猛烈,在毫无防备之下,这东西突从口中喷出一股黄烟,它自己却往前一冲,旋又展翅腾空直上,迅速机警已极。
蛇杖老人与徐芳吴文等原立在一处,二人谁也没有想到,一条小小天蜈意会具有机心,毒气扑面,三人都吃了一口,立觉头疼如疾,一身肌肉不由自主地抖颤不停,喉干嘴裂,冷汗如浆,两眼发黑,四肢软弱无力,身体竟朝屋面坐落。
武成林吃惊不小,忙着地下头目飞身上屋,将三人安置后寨,等师叔入定完毕,再求他设法疗毒。
伤者被人负走以后,武成林目射凶光,冷笑连连,缓缓地走近俏哪吒的跟前,冷幽幽地问道:“而今寨毁人伤,这一来,总算让你称心如意,只是贵派所约定的攻守联盟,原来却是这等联法,尊驾如不能还武某一个公道,武林中人真要笑巫山神女峰义勇寨的主持人物过于软弱可欺了!”
俏哪吒一见此人,就知道这家伙至为阴险狠毒,见他走到跟前,气焰十足,哪愿卖他这个账?当即也不稍加辞色,沉着一张俊脸,冷峻地回答道:“什么攻守联盟,陈某身在师门,并未闻掌门人言及,即有此说,那贵派欲以北部阴山实力消灭本门,这是否合于君子协定之旨?”
武成林的脸上一阵阴晴变化,虽在黑夜,他也逃不开陈惠元一双夜眼,沉吟半晌,竟脸蕴杀机,厉声问道:“此话出自尊驾之口,但听何人所说如果拿不出证据,哼哼!”
陈惠元冷笑道:“那你意欲何为?”
武成林也冷笑答道:“武某决不容人任情挑拨是非,甚至巧言栽赃,无根之言,在所必究。”
陈惠元朗声一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想以武力来掩饰自己的罪行,撞在我陈某手上,就容不得这种不法之徒!”
武成林把手中铁骨扇一开,漫不经意地摇了几摇,轻笑道:“是否尊驾想在此处来显露一手,武某不材,就拿手中这把折扇,对付尊驾最得意的兵刃暗器。”
陈惠元星眸中冷芒如剪,立即以牙还牙道:“武寨主这把铁骨扇自然是你一生成名之物,可惜陈某虽然背着宝剑,但不到紧要关头,还不愿随便取用,我自信,就凭一双肉掌,也可以和寨主手上那把折扇拚个三百余合。”
武成林大喝一声道:“那你不妨就此试试!”蓦地一闪身,将手中铁骨扇一收一敲,迳奔俏哪吒的期门穴。
陈惠元不闪不避,一俟铁骨扇临近,竟用右手往身上一抓,同时左手骈食中二指,却往武成林的心坎穴点去,如果武成林不收招变式,准得立伤当场。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招,不由得武成林心中一震,知道来的这少年果有一身奇特功力,较之天山神丐和那苍鹰老人还要高出很多。
他原是一位最阴险的人,暗中正在筹思如何击取对手,犹豫间,蓦闻左面高楼之上,却有一娇滴滴的声音道:“一个尚未成年的小弟弟,哪劳寨主自己动手?如不嫌小妹功夫太浅,就让我来越俎代庖如何?”
蓦觉微风飒飒,送来一阵幽香,如兰似芝,沁彻心脾,从枝头翩蹑而降的正是那风鬓宫裳、风姿绰约的少女,她一落地,就把那双剪水双眸,勾魂落魄似地落在俏哪呼身上,一张美蓉脸更是晕生两颊,那红宫服,偏偏作得有如熨贴在身上一般,越发显得细柳蛮腰,双峰凸出。这女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似乎都来得恰到好处,妖娆娇媚,体贴温柔,兼而有之,如果你略解男女风情,初逢之下,保险你对她爱到极点,只要她回眸一笑,就会把你弄得骨软筋麻。
俏哪吒虽然是侠义高徒,但也被她看得有点昏头胀脑,忙把俊脸一绷,怒喝道:“你不是想动手么?要来,就快!”
那妮子正是云梦三姬的老大云姬,天生尤物,使男人蚀骨销魂。
她听到俏哪吒喝问,手拈一幅淡红罗巾,抿嘴轻笑道:“小弟弟,急什么嘛?姊姊真正来了,只怕你难耐三招两式呢,少年人毛手毛脚,极少能有人持久!”
俏哪吒怒道:“什么不能持久,对付你这种女人,只要你能抵挡,三百二百合,全凭你的心意!”
云姬噗哧一笑道:“小弟弟,你有这种能耐么?那你就跟着姊姊来,包你称心如意就是了!”口中说着,人却俏生生地扑到陈惠元的身前,那双峰几乎贴着陈惠元前胸,那樱唇几乎挨着陈惠元的玉额。
这种大胆淫浪作风(宋朝最礼教,女人如此,确是大胆),把个俏哪吒弄得脸同红布,男人喜爱美娇娃,女人更好小白脸,俏哪吒本来生得俊,这一脸红,愈显得俊不可言,把那云姬,只看得骨软如绵。
惠元哼了一声,怒叱道:“你再这样的无耻,我管教你立死掌下?”
云姬把秀眉一蹙,藐水双眸中情焰似火,似嗔非嗔,似笑非笑地说道:“哟!小弟弟,干嘛这么凶?姊姊自愿让你称心如意,你却偏有这么多的做作,别人想要,还要不到呢?”
说完,手指往他脸上轻轻刮去。
惠元怒叱一声,左手捞她脉腕,右掌却往她前胸打去,掌势奇重,又快又猛。
不想这女人一点也不趋避,反轻笑道:“你想打我么,那你就打好了!”边说,还边将酥胸往前微倾,这一来,真弄得陈惠元无法出手,右掌已触着人家的玉峰,只觉软得如同海绵,左手已扣着人家一条白臂,只觉滑如羊脂,异性一身,全具妙趣,陈惠元不自然地撤招不及,赶忙横身闪开,弄得异常尴尬。
麟儿缩身梁间,一动也不动,紧睁着一双星目,打量寨中房屋上敌我双方交手情景,见到惠元那副窘相,几乎笑出声来,暗道:“元弟弟天真淘气,什么人也不惧,想不到,俏哪吒却撞上了玉面狐,这场风流罪过真不小也!”
陈惠元被她缠得无法可想,只好来个脚底揩油,正待纵身往上直窜,不图那淫媚女郎猛可里将她手中罗帕,朝着俏哪吒鼻端口际一扬,但闻一股异香扑鼻,刹那间全身真力涣散,头昏脑胀,站立不牢,身子正朝屋面倒去,云姬疾伸手一把将他抱住,正待飞身将他抱入楼台。
武成林满脸不快之色,将身拦在云姬的前头,冷幽幽地说道:“这小子一身武功已臻绝预,你那销魂巾虽然将他制住,但他因为不知你的底蕴,故而着了你的道儿,如果药力消失,被他逃脱,很少有人是他对手,你找的原是个把年轻精壮的人物,本寨对你口味的人原不在少,此人无论怎样,烦云妹把他交给我!”
云姬立将脸容一整道:“我们彼此原有约在先,双方的行动,互不得加以干涉,我妹妹三人都让你占尽了便宜,你到一云梦泽,更是让你恣意享受,难道你一旦作了主人,就板着脸孔和我耍威风么?”
这女人,不要瞧她那副娇媚姿容,发起横来,雌威还真不小!不管武成林多么阴险,一见她冒火,弄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忙陪笑道:“云妹快莫生气,你既然喜欢他就把他抱去好了,愚兄讲错,千万海涵!”
云姬脸色稍霁,媚笑道:“闲言讲过就算,谁去记它,二妹三妹今晚有的是空闲,她们正等着哪!”说完,一阵微风飒然,转瞬间即抱着入回房去了。
武成林吩咐头目,漏夜之内即须把房屋抢修完成,并通知各明桩暗卡,如有人进入山中,不听喝止者,立即格杀无论,各卡子如不能尽职负责,一经查获,即重责不饶,神女峰已面临强敌,如不加强戒备,势将遭失重大挫败云云,嘱咐完毕,始与杨澜等人,找二姬三姬干那风流勾当去也。
惠元被人擒获,麟儿至感震惊,本待出手救助,但他却有一个奇异念头摆在心里,暗道:“这儿虽是龙潭虎穴,但要救出元弟,还不至有何困难。我且先不救他,看看是否尚有别人出手搭救,就可了解一切了。”
楼头上已飞落两条黑影,洞庭帮主和那蛇蝎书生并行而入,由武成林笑向楼上的雾花二姬道:“令姊已捉缚敌人,以其生得美秀,早抱赴房中享乐去了,二妹三妹今晚颇觉寂寥,愚兄内房备有夜宴,如肯移玉,则醇酒美人,相得益彰,两妹善作天魔舞,丫环侍婢,颇解音律,往日都由二弟三弟领略贤妹温柔,今晚愚兄和杨帮主倒要一亲芳泽了。”说完,阴森森地笑了几笑,那杨澜也跟着干笑了几声,为状至丑。
麟儿在梁上看个清楚,见那杨润年纪总有七十有余,见着女人,居然还作出如许丑态,不由得心中作恶,暗道:“男女大欲,王者不禁,然总得发乎情,合乎体,象他们这样老少不分,女的可以面首三千,男的可以见色就猎,简直是一堆禽兽,哪能算是黄帝子孙?”忽又想到惠元遭擒,不知受什么风流罪过?何不赶往一看,以默察元弟人品如何?他把身子缩得不过两尺有余,飘然飞落楼下,掠过一道回廊,攒入楼后梅竹林中,疏梅绿竹,掩映成趣,一阵银铃笑语来自左前方向,循声而往,原来竹林深处,却有极精致的房屋一所。
麟儿知道惠元已被那淫妇抱入此屋,遂飞身上房,人如一缕轻烟,奇快无比,身在屋顶,略一察看,就知云姬宿处即在后间,足钩檐沿,伏身而下,一式倒卷珠帘,用眼打量后室。
朝外的一个窗户,窗门已启,但犹轻垂着绛纱窗帘,隔帘内视,室内情景,历历如绘。
房间一切陈列,可以说富比王侯,往里靠壁,摆着一张红漆梨木床,苏锦绿绸被、淡红毯、鸳鸯绣枕,看得使人眼花缭乱,陈惠元鞋袜之去,宝剑革囊,都悬挂壁间,人尚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右端,陈列着一具梳妆台,珊瑚镜,碧玉盒,被屋当中悬挂的银灯一照映,但觉光华闪烁,满室生辉!
梳妆台前正坐着那位云梦少女,她一身宫装业已脱去,仅披着一幅碧罗纱衣,肌肤微露,春趣盎然,头上风鬓业已打开,长发都披在肩上,身后立着一位十六七岁的小丫环,也生得异常妖冶,正用玉梳轻轻地替她整理满头秀发。
那丫环小嘴很甜,边啧啧赞美道:“小姐,你真美,婢子如有你一半俏丽,我也不用当丫坏了。床上那位小相公真不知几生修来的艳福,只要挨着小姐的玉体,怕不全身酥麻,飘飘地欲仙欲死呢!”口中说着,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云姬笑骂道:“鬼丫头,还不赶快梳头,胡嚼什么蛆呢!如果熬不住,我也会让你有片刻春宵!”
俏丫头嘟着嘴道:“这腻人的把戏,我兴趣不高。”
云姬娇笑道:“这位小相公,一身皮肉又白又嫩,俊丽处与我们女人还要高明,那趣味,妙不可言,你还嫌这把戏腻人?我却舍不得这块心头嫩肉。而今头已梳好,你赶快将备好的菜肴拿来,那色同琥珀的百花秘酿,原是大寨主自饮之物,功能提神补肾,可多备一点,事情办好了,自有你的乐子,知道没有?”
俏丫环漫应了一声“懂得”于是莲步姗姗地从左边那八角门一闪而出,当然是准备酒菜去了。
云姬梳妥了云环雾鬓,俏生生立起娇躯,拿起珊瑚镜,就着明镜台,头前脑后照了又照,但觉秀发云鬓,把那张英蓉俊脸衬托得又娇又嫩,来一个檀口吻腮,温玉抱满怀,个中奇趣,确是不可言喻。
她放下明镜,轻舒了一口气,风姿绰约,扭转娇躯,正面身形只看得麟儿赶忙把星眸紧闭!
原来她身上披的那幅轻纱,肌肤却隐约可见,玉乳双峰半露,随娇喘起伏频仍,动人情处,却跟着那姗姗莲步,微露出几分端倪,这种半裸美人的娇姿最是撩人心意。
麟儿不由心中着急道:“元弟年纪虽小,却是已解风情,这种活生生的巴刀阵(接巴刀二字,合而为色)叫他如何熬受得了?真个与这种淫娃交合,丧失真元事小,影响他一生名誉事大,到紧要关头,只好硬行抢救了。”
那女人俏生生地坐在床边,随手从床头取出一只小瓷瓶,拔开瓶塞,用指甲挑了一点白色药未在惠元鼻间一弹,十指尖尖地在他身上一阵抚摩,那剪水双眸迸出一股令人心醉的欲焰,从头至脚似乎愈看愈爱不释手,眼中光芒愈盛,脸上红晕也愈显,直似雪狮子撞上了火球,马上欲溶化成水。
俏丫环给端着一只八角梨花木盘,盘内却是四碟精美酒菜,摆好后,又翩若惊鸿地一跃而去,几个来转,热冷杂陈,脂酒给备,但闻她一声娇笑道:“酒菜备妥,就请小姐弄醒相公,先来个林儿厮并,再作那倒凤颠鸾!时已四鼓,夜色已阑,再迟只有留待白天火拚了。”
云姬喜孜孜地就着惠元双唇,来一个口儿相并,吮了一阵,惠元手足渐动,慢慢地如梦初醒。那女人欢呼一声道:“笑弟弟,从速醒来,我已久候多时了!”
惠元把头急剧地摇了几摇,又用手把眼睛擦了几擦,寄身这种红粉绣阁,美人香巢里,这是从来没有的事,他自己几乎不信自己的眼光。云姬的销魂巾,放上了一种剧烈的迷药,只要给人闻到,不但可以把人昏倒,而且可以使人丧失本性,惠元药力初解,神志尚属不清,哪能一下子就可明白过来。
云姬嗲声媚气地轻语道:“你快起来!屋子里很暖,衣服不穿也无啥关系,看!姊姊为你特备了一桌很精美的酒筵,不要让盘子冷了,饮用一点百花酿,就可醒脑补神,然后姊姊陪你,同效那鸳鸯共枕,鸾凤和鸣”
惠元神智逐渐清醒,面对如花似玉的美人,视同未见,却将两手暗运真力,不料这淫娃早已提防,虽用药把他弄醒,却把他一身真气暂时散出,如不剖心示爱,她哪会让他功力复原?惠元一见情形不佳,对方人已半裸,早羞得无地自容,忙喝道:“我陈惠元自怨举艺不精,着了你这不知羞耻女人的道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如强迫我干这种伤风败德的丑事,我就是功力全失,也决不愿任凭你这样摆布。”
那云姬一声媚笑道:“姊姊这一身,哪一处使你不满意?你说!你说!”边说边将身子靠近惠元,而且把那身上披的石榴纱一展,两只玉峰几乎要接近惠元的口际,那女人身上独有的香味,一阵阵地钻进陈惠元的鼻中。
陈惠元垂着首,低眉合目,默不作语。
只看得麟儿大喜道:“真是好弟弟!这种坐怀不乱的功夫,如不得名师熏陶,门规严整,学养有素,哪能修养到这种地步?恩师紫阳真人选择门徒极严,训练徒弟,则使人如坐春风化雨,中门中绝未闻有人作出那种伤天害理之事,原因即基于此。元弟遇难荒淫,守礼不苟,看来崆峒派掌门人大悲真人,方正之处与恩师可以说是南辕北辙,所谓昆仑崆峒两派的世仇大恨,那不过是一时误会而已,这种狭隘的门户之见,实无异于故步自封,不足为训。”
不图麟儿正在赞赏义弟之际,那云姬的肉弹攻势却在一步一步地加紧,她面对丰神似玉的俏哪咤,哪能按捺住一股旺盛的欲火?惠元面对色相生陈,直如老僧入定,她却一把将他抱住,惠元功力已失,想抗拒也是力不从心,人在她怀中虽竭力挣扎,她略施真力,即按得他喘不过气来,媚笑道:“只要你从我,我马上恢复你一身功力,那时,你用力愈大,姊姊却愈加喜欢,如果不回心意转,哼!什么昆仑崆峒,都不看在姊姊的眼内,我举手投足之间,即可把你化为血雨!”讲到这儿,她又幽幽地叹口气道:“恕姊姊无心,谁愿意把你这种粉妆玉琢的人儿,任意折磨呢!”说完,两手捧着惠元的头,两片樱唇紧压在惠元的嘴上,香了个心满意足才略解馋火。
陈惠元悲愤填胸,星眸喷火,牙关一咬,抽出手来,左右开弓,就是狠地两记耳光,把这女人那张用手指弹得破的玉颊打得指痕凸起老高,同时他张口大骂道:“不如差耻的淫贱东西,武林中讲究的就是忠孝节义,最痛恨的就是淫悲无耻,看你人也生得聪明,却不料你心同禽兽,男女之事,如个能发乎情,合乎体,与禽交兽合有何区别?不料我陈惠元因一念之仁,临场缩手,未把你这贱婢立毙掌下,自遗伊戚,惹火烧身,至为后悔”
那云姬两颊被他打得火辣难受,不觉碎银牙,睁星目,把他抱向席前的椅上一掷道:
“小子,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云梦三姬虽然出道不久,玩男子又何止千百?我这一身,自问哪处不美?别的男人见了我,无不是雪狮子撞上烈火球,再厉害的男人,我只要稍假辞色,他就得作我两股之间的不贰之臣,想不到遇上了你,骂还在其次,居然动手打人,我倒要挖出你的心来下酒,看看你与旁人到底有何两样!”
话声甫落,扑上前就要撕惠元的衣服,惠元正襟危坐,脸无惧容,任她如何威胁,毫不动心。
云姬盛怒头上,竟欲横施毒手,麟儿大吃一惊,正待扑身入内抢救盟弟,只闻竹枝头上传来一声轻微的冷笑,那声音,分明是一种传音入密的上乘功夫,麟儿欲待扑身追赶,又恐盟弟横遭毒手,不赶,又想知道何人会这种功力。
正在犹豫不决之处,俏丫环已一把拖住云姬的手,娇笑道:“这种腻人的事,要的是彼此情意缠绵,女悦郎贪,哪里能够乱来呢?他打你几下,痛一会儿,就会消失的,待会儿他回心意转,弄出了兴头,甚至儿咬你一口,或把你的嘴唇吮出了血,你难道也挖掉他的心么?有道是:男女之间,打情骂俏,韵事一桩,想通了,不也就心平气和了吗?看你们彼此气成这个样儿,舍却酒菜不吃,这是何苦?”
俏丫环巧言如簧,那股浪劲,比云姬也毫不减色,劝住了女的,她还知道顾及男方,只见她俏生土地走近惠元身前道:“小相公,任何事都得看开一点,往牛角尖钻,对事情绝无好处,小姐兰心惠质,既然对你一见倾心,你又何妨来个逢场作戏?送上门的如花美眷,在别人,自是求之不得,你就以体自持,守住了柳下惠坐怀不乱的谆谆教旨,也没有动手打人的道理?再说,我们女子把身子侍人,这确是出于爱意嘛!投你以桃,你却报之以掌,真是不解情意!”说罢,噗嗤地笑出声来。
这一大堆歪道理,出诸又俏又丽的丫环口中,不但使云姬咯咯地娇笑不住,就是窗外的麟儿,也几乎笑出声来。
那云姬挨着惠元坐了,亲自替他斟了一杯,俏丫环赶忙接过壶,给云姬也筛上一满杯,还娇笑道:“杯儿双双,织女牛郎,要火拼,可不许在酒筵之上!”她这一双油嘴,总算和缓了紧张空气。
麟儿舒了一口气,暗叹道:“这主仆两人,真算淫荡得可以了。”
忽闻一阵娇细之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娣娣于麟儿耳畔,不绝于缕,道的是:“你也太忍心了,坐看他陷身这淫贱之手,身中销魂巾,半解未消,身在筵前,如坐芒刺,这种色相生陈,软语交侵之下,他能忍念得了么?如一旦把持不牢,真元丧失,则江湖上势将传为笑柄,他一生名誉,算是全毁,你这为人兄长的,又置身何地?我本相逢陌道,彼此原是路人,事不关已,本可不问,以你二人为武林中良材美质,而且心同赤子,私心不无感动,特冒大不韪,探察这贱婢行踪,你如怕事不管,妾只有冒险相救了!”
麟儿一听这声音,已知来人为谁,忙用传直入密会知来人:稍安毋躁,并谓自己并非怕事不管,这中间也颇含深意,时日一久,自见分晓,武林中原有正义存在,正胜邪败,自古而然,陷身泥淖之人,应知迷途速返,真如怙恶不浚,到头自有果报,彼此虽然是相逢陌道,只要同心合意,焉知三生石上无缘?承你有搭救盟弟之心,深觉惠同身受云云。
语音传去后,也未见来人答话,麟儿举目四瞩,周围静悄悄的,也未见有半点人影,虽然有心面晤来人,但又怕义弟身遭危险,只得暂时罢了。
这时云姬依然是满脸含春,咯咯地娇笑一阵之后,举着杯儿,送到惠元的嘴边,左手还搂着他的腰,那酥胸玉乳紧靠着惠元的身子,直恨不得把两个身子,并为一体,嗲声媚气地说道:“我的好弟弟,你也折腾一晚了,不嫌姊姊粗丑,你就饮完这杯吧!”
惠元摇摇头,表示不善饮。
云姬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一眨,随即娇笑道:“是了,你大约中了一般江湖道的毒,不放心人家的食物,总以为放了迷药之类的东西”
陈惠元板着脸,冷笑道:“世道式微,人心险恶,君子易测,小人难防,江湖戒言,昧无虚假,陈某就因为过于信任人家,才落得这种好结果!”
俏丫环扪嘴笑道:“这算好心自有好报,否则何至于杯儿相并?脸儿相偎?手儿相持?”
惠元星目一睁道:“你也放尊重一点!”
俏丫环嘟着嘴,气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吃了苦头,怨得谁来?”
云姬拿起玉杯,一仰头,饮了个杯底朝天,连干三杯,情欲更焰,见惠元不举杯,不起箸,不觉柳眉微竖,爱恨交加,竟含了一口酒,两手紧抱惠元,嘴对嘴实行强灌,惠元被压得透不过气,只得把嘴一张“咕咚”一响,酒入喉咙,想吐却也无法。
云姬笑道:“味道不坏吧,再来一口如何?”
惠元把两道剑眉一掀,怒叱道:“要吃就吃,你再如此捉弄我,我作鬼也得和你算账?”说完,果然一口气饮了一大杯。
那女人媚笑道:“你果真要坐怀不乱,我偏要让你做鬼也落个风流!”
惠元怕她再缠,只好饮酒吃菜,俏丫环娇笑道:“早点如此,不就没事了么?这真是何苦来!”
云姬举杯劝饮,身上披的石榴纱,在银灯照射之下,业已丝毫毕露,偏生那百花秘酿,初入口时又甜又香,但后劲极强,有道是酒为色之媒,她原本就情欲高涨,周身如火,忍耐不住,饮酒之间,惠元身迎灯光之下,更显得丰神似玉,秀逸夺人,加以被她连强带迫,饮了几杯,霞飞上颊,刚劲中更有婀娜。
云姬睁着一双星眸,只细把他领略一番,直看得周身骨软,最难受这酒力一发作,那热流直布四肢,烧得难受还不说,最微妙的是那难言之处,直似千百蚂蚁到处钻爬。
一个是深得儒门真谛以礼自守,坐怀不乱,禽兽不如之事,头可断,血可流,决不可干。
一个是欲火已焚遍全身,平日面首三干,一呼百应,而今面对玉郎,百般挑引,偏来个不理不睬,但是到口美食,志在必得!
两种情况截然不同,而且是各走极端,这哪能不似久欲爆裂的火山,一触即发。
云姬借着酒势抚摸惠元的玉颊,惠元随手一推,无巧不巧,碰在云姬的鸡头肉上,这一来,正触着她的痒处,只闻她浪笑一声,直似银铃,蓦地离开酒筵,皓腕微抬,轻纱自落,全身业已一丝不挂,但见肤光如玉,幽香袭人,窈窕身材,无一处不引人入胜,最难得是酥胸玉股,随着起伏款摆,简直看得使人眼花缭乱,脑胀头昏。
她左手紧抱惠元,右手在他身上一阵摸索,随着只几扯,全身的衣服,竟随手自落。
惠元在她手上一阵挣扎,怎奈这女人功力极高,他又失去真力,如何是她对手。
肤光如玉,纠作一团,直向那珠罗帐里滚去,她竟把惠元压在底下,想来个霸王硬上弓。
挣扎之间,蓦闻一声娇叱:“贱婢无耻!”刹那间,劲风如涛,窗帘自落,室里银灯,被那掌风打落地上,一绿衣女郎,快如石火电闪,业已穿窗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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