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起的还算早,她一开门,负责凌老爷子膳食的女佣正站在她门外,手还保持着准备敲门的姿势,看见简宁时,女佣脸上的愁云才消散了些。
原来,凌老爷子自从简语来到凌家后,一直没出过房间,昨晚更是连一口饭菜都没吃。
宁静昕和凌少宸包括简语陆续都上来请过了,没用,老爷子铁了心闭门谢客。
众所周知,在凌家,老爷子最疼的就是简宁,由她亲自去劝,没准老爷子就听的呢?
在女佣期待的注视中,简宁敲响老爷子的房门,恭敬地,“爷爷,是我。”
等了好半响,就连简宁都想要放弃的时候,门忽然掀开了一条缝,她冲身后的女佣眨眨眼,回了个“没事了”的口型,推门进去。
老爷子此时正闭目靠在椅背上,见他的神情似隐隐带着忍耐,唇严肃的抿成一条线,简宁只好硬着头皮,又轻轻地喊了声“爷爷”。
眼皮一翻,老爷子目标明确的跟她直切主题,“简语要搬过来这事,你知道了吗?”
双手交叠规规矩矩的放着,简宁坦言,“是的,”想了想,她谨慎的补充一句,“我还同意了。”
“你还同意了?”老爷子眼睛微微瞠大,显然他千算万算,都没能料到简宁会这么“大方”。
“孩子你糊涂啊!这叫引狼入室,引狼入室你懂不懂……”短暂的寂静后,是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喃喃。
简宁的头垂得低低的,实话总是让人难以启齿,“爷爷,这件事的决定权不在我的手里,说难听点,也不在您的手上,不管我们乐不乐意,简语都会搬进凌家……”
“那你也应该坚定自己的立场!”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任性的跟凌少宸有一拼。
简宁苦笑,“我的立场?昨晚的情形您是没有瞧见,他们,才是一家人。”
宽敞的房间随着简宁的话瞬间变得静悄悄的,老爷子的手指轻叩着藤椅,若有所思,“你是不是……不爱宸儿了?”
简宁不可思议地抬起头,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这么问?
老爷子吁了口气,声音仿佛苍老了好几岁,“我从一个妻子的脸上,看不到对丈夫的情人的嫉妒、憎厌及恨意,简宁,是不是经过这两年,你的爱,已经被宸儿消磨殆尽了?”
并非消磨殆尽,只是越藏越深,深到连她自己都快看不见了。
简宁心里沉郁得厉害,却又不能迁怒到不相干的人身上,只能转移话题,“爷爷,我不明白,简语在其他人眼里,哪儿哪儿都好,除了您,为什么一直都看不上她?”
老爷子笑了笑,简宁忽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也许这话她不应该问,可她忍不住。
“你看看这个……”老爷子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从身侧的书柜的第二排抽出一本世界名著,一张硬纸片从书页中掉了出来,简宁先老人一步弯腰捡起,细看,原来是一张六寸彩色照。
简宁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拂过照片中微笑少年的眉宇,他的笑容肆意,面容清秀,身上穿着类似大学生的学位服,挂着流苏的学位帽倒扣,倾斜着捧在胸前,深色帽子口里装着的,是一只还没睁眼四肢团在一块儿的小乳狗。
“这是谁的毕业照?”简宁放下手头的照片,随意发问。
“是一个叫路明远的。”
“路明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