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湾湾先行一步领了工具,去了大棚旁边的厕所。
何温玉上岗不久,也就是这段时间,水理才频繁见到她。
她可真好看。
这是水理见到所有貌美出众的人时都会在心底发出的、绝不厚此薄彼的夸赞。
热烈的视线总是太过冒昧,水理也并非那样炸咧的人,她只是专心盯着何温玉笔下的字,倒是出乎意料地凌厉飞扬,字透纸背。
何温玉写完“姚水理”三个字,抬眸,水理寻着视线对上她的眼睛。
如往常,何温玉为其中的清澈从容逗留了片刻。
水理不解,小弧度地笑了笑,露出小虎牙,和两个独特的梨涡。
她接过工具的手因为连年的劳动和裁缝学徒的经历,指长却并不细腻,一瞬间略何温玉的柔荑,甚至对比明显。
“谢谢。”
她抬着中号的挖锄,跟仓库的婶婶道了声谢离开。
何温玉余光目送她的背影。
上一世经历过太长、太久、太过折磨的时光,重生过来不过一个多月,何温玉已经忘了从前的许多的人和事,当然也并不记得知青院,是否有这样独特的一号人。
不过,这种独特并不足以占据何温玉太多的心神,她心绪繁杂,概又因书法基础并不牢固,在登记册上的字迹夸张到快飞出天外。
那是她自明自了的虚张声势。
水理阅历浅,看不出。
鹿池大队西面的连山上,半山腰大片的竹林摇曳。
人们结队从小路上山,各自选了地挖竹笋。
晚来的人自然要爬得高些。
水理跟着知青们挑了块地,专心干起了活。
山上竹笋的种类不少,金竹、雷竹、毛竹全都混杂挖一起放着。
城里计较的人都喜欢毛竹笋那种圆润、个头大的,队上会组织收这种,拉到城里供销社售卖。
挖出来的竹笋除了上交大队,每个人自己还可以留些。其中金竹笋、毛竹笋近手握大小,属于不太拿得出手的“野笋”,尺寸不合格的就会分发给队员们。
水理的那份,她已经有了计划,打算晒成笋干,再加些其他乡下的特产,寄给江南的姨姨。
她穿到这具身体时,小水理十一岁,家中父亲意外瘫痪,母亲积劳恍惚、落水而亡,小水理因此高烧,约乎是没了,才让她有穿来的机会。
后父亲自杀,她寄居姑母家多年,却一直跟着母亲好友家的婆婆学习裁缝手艺。
下乡前后,姨姨一家都对她照顾有加,现也常有书信、物资来往。
水理会挑些城里难觅的农作物、学些做法给寄过去,江南那边也常有糖果饼干之类的寄过来,让她在乡下的生活不至于太过艰难。
队上为了防止收集到的毛竹不够,规定了每个人上交的毛竹最小数量,和工分挂钩的。临近中午,水理终于又解决了一个,累得满头大汗,红润健康的脸上也沾了些泥土。
幸好竹林里阳光不太晒,她此时才彻底停下,掏出蓝布袋子里一看就用了好些年的军绿色的水壶,去山边山泉处排队接水。
中午大家都是用些玉米馍馍简单填些肚子就行了,吃完饭在竹林阴影下午休两刻,便又如火如荼干到天色擦黑。
背下山的笋子怕城里觉得不新鲜,第二天就要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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