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恐怕不是姘头这般简单。
“这些东西,算是红姨娘的所有家当了。”温宥娘合上盒子说。
宛娘对盒子里的东西并没有窥觎之心,那点子家当还不如她从温宥娘身上要到的,“红姨娘没把它们带走?”
“你可有搜出什么出来?”温宥娘问。
宛娘摇头,眉头轻蹙,“什么都没。姐姐,我看红姨娘不像是跟人跑了。”
此时温宥娘还宁愿红姨娘是跟人跑了,也免得她往不好的方向想。
“走吧。”温宥娘抱起盒子道。
宛娘看了一眼温宥娘怀里的盒子,“去哪?”
温宥娘已经走到了门边,闻言就说:“还能去哪?当然是祖母那。让祖母先把盒子里的东西保管好。等红姨娘回来……”
后面的话温宥娘没能说出口,不是与人私奔,却没了人,怕是没多少机会回来。
宛娘打开门,再回头,看见沐浴在阳光下的大房姐姐,突然觉得有些心酸。第一次有了自己是不是太没用,所以什么都要大房姐姐操心的想法。
温宥娘没看见宛娘的神色,只抿着嘴走在前面,怀里的东西,竟像是有千般重一般。
其实盒子里的那些首饰她识得,张氏留给她的那些首饰,仇氏没胆量昧下,在她十岁那年就全部交给了她。
里面就有几样跟盒子里差不多款式与手工的东西,连暗处的印记都相同,应当是出自一家银楼。
这是张氏留给红姨娘的,被念着佛的红姨娘十年如一日的摩挲得透亮。
一个活人,记着一个死去得人整整十余年,将她留下的东西保管得比自己过得还要精细。
这样的一份主仆之情,让她觉得她似乎也没那么讨厌整日只知道诵经的红姨娘了。
可是,红姨娘,你在哪?
温宥娘抬头看向院子外的天空,在心里默默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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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老夫人并不知晓红姨娘消失的事情,见着温宥娘怀里抱着的盒子就问:“你怎的把红姨娘的盒子抱来了?”
温宥娘给老夫人行了晚辈礼,才将盒子放在一边,惊讶道:“祖母你怎的知道这是红姨娘的盒子?”
人在老的时候,难过的事情就会选择遗忘,反而会记得一些让自己开心或是在故去于自己似乎毫不相干的事情来,温老夫人便是如此。
“这是你母亲当年打给几个陪嫁丫鬟的,如今温府里只剩下红姨娘一个。不是她的还会是哪个的?”温老夫人笑着道。
温老夫人虽不满红姨娘整日在家念佛,没本事拢住自己儿子的心,可对着一个愿意吃斋念佛的人,也是没有恶感的。
温宥娘一听,就道:“原来是这样。说起来,母亲的陪嫁,我也只知晓红姨娘呢。”
温老夫人听到这话嘴角动了动,到底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当年张氏的陪嫁丫鬟,除了被抬成姨娘的红姨娘,其他的全被太夫人打发出了府。
甚至连张氏的陪房,也被撵了个干净,就为了不碍仇氏的眼。
如今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老夫人年纪大了,也不愿意说曾经那些事了,只问:“红姨娘这是提前给你添妝?”
温宥娘扯着嘴角笑不怎么出来,她倒是想红姨娘这是为她添妝,而不是人不见了。
温老夫人听说红姨娘不见了,半晌没反应过来,最后讶然道:“她一个半出家的人,会去哪?”
温宥娘摇头,十分担忧道:“祖母您不知道,就算是跑,红姨娘也得带上银子吧?可是您看看,红姨娘这些年存的本钱,都在这呢!一钱银子都没带走!”
温老夫人比温宥娘年长几十岁,走的路比她吃的盐还多,一听红姨娘没带银子就不见了,免不了往坏的方面想,“别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二婶都把院子翻高了,可就是不见红姨娘的人。连那些空屋子、废井、荷塘、冰窖里都找遍了。可问守门的婆子,也没谁见过可疑的人进出过。”温宥娘回道。
温老夫人一下子没法子了,忙问:“那可是要派人去外面寻?”
温宥娘苦着脸,“可这怎么找呀?咱们又不知道红姨娘认识外面的谁,又会去哪。”
红姨娘是当年张氏后来买的丫鬟,并不是家生子,也是自卖其身,无父无母,无亲无故,除了有她卖身契的温府,的确是再无其他的归宿。
温老夫人也知道自个儿孙女儿的意思,这要找也不能大张旗鼓的找,不然让其他人知道温府的姨娘跑了,温府的脸面就没了。
特别是在仇氏毒害原配嫡子的事情还被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
“那就先告诉你祖父去,看他怎么处置。”温老夫人心中其实也有了处置的法子,只是想到红姨娘是自己侄女的陪嫁丫鬟,又常年礼佛,那心就硬不起来了。
温宥娘知道老夫人这是软了心,不想让红姨娘‘暴毙’,心里虽不赞同但也不好多说,只将盒子拿过放在那老夫人面前道:“孙女儿在今日才知道红姨娘院子里那些蹄子,竟是半点没将红姨娘放在眼里。这盒子是红姨娘存了这些年的体己,也不能便宜了那些下人去。孙女便想着,就先放在祖母这了。要是找到红姨娘,到时候也好还给她。到底是父亲的姨娘。”
温宥娘将盒子交给了温老夫人,就去了二房寻宁氏。
宁死正抚着额头叹气,她是一心想把中馈管好的,因此还让大房的大侄女儿搭了一把手,哪知道这还是出了事。
这一出事跟以往仇氏管中馈时一比,宁氏是怄得连饭也吃不下了,只勉强喝了一盅鸡汤就再也吃不进其他的东西。
这会儿听温宥娘来了,宁氏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总归是要两房人想法子的,毕竟丢的大房的姨娘。
不管红姨娘是私奔了,还是其他怎样,在温家男主子回府之前,也得拿出一个妥帖的章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