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啊!”
“你胆子大了啊!”地面上传来人蛇的声音,“我看你怎么下来。”
一二十米高的树干,昏黑的夜色,柳絮不可能自己爬下去,看他真不打算上来,急切唤道:“你不要这么小气!你推我,我也没跟你计较……”
她说了许多好话,但人蛇实在恶劣,坐在地面上毫无动作,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又听柳絮喋喋地说了许多,人蛇最终表态:“要么你跳下来,我接住你;要么你一直呆在上面,也许明天会有人救你。你选哪一种?”
柳絮哪种都不选:“你上来接我,好不好?”
“看来你准备呆在上面,那我先走了。”人蛇不似开玩笑的样子,“别说我没提醒你,这林子里有蛇。”
“你别走啊!”深更半夜,山野密林,柳絮可不想一个人呆在高高的树枝上,万一坚持不到明天就掉下去……她忙喊他:“我跳下来,你真的会接住我吗?”
“会!”人蛇的声音从地面传来,“但你不敢。”
她有什么不敢:“你发誓!”
“我发誓我会接住你,如果接不住的话我就惟你是从,行了吧?”人蛇难得说一次狠话,反正笃定她不敢,“你下来吗?不下来的话,我走了。”
“我下来。”
低下头,柳絮勉强能看到一簇模糊的暗灰色阴影,那是人蛇,她深吸了一口气,纵身朝他跳了下去。
说不怕,但似乎连心跳都停止。
下一秒,落进了一个坚实怀抱,头顶响起人蛇难以置信的声音:“你还真跳啊!胆子真大!”
“我知道你会接住我。”没有缘由,却无端的相信。
“为什么?”
“我就是知道!”柳絮已经了解他的行为模式,“你最多也就恶作剧,但不会让我受伤。既然敢发誓,那你一定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她还在他怀里,紧贴的胸膛坚实温暖,满满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下个晚上再见面时,人蛇扔给她一个小背包,是柳絮离家出走时背的那个,里面有她的手机,钱包——当然,钱包里已经没有钱。柳絮惊讶:“你从哪儿找来的?刀疤脸那里?”
“我偷东西从不失手。”人蛇从她的钱包中翻检出一张身份证,他的夜视能力极好,“原来你真的有十八岁。”
略有些惊讶,似乎他从来都不信:“也不算,明天才是。”
柳絮将手机开机,短暂的音乐声过后,屏幕发出幽光。但一条短信都没有,哪怕她已经从家里消失三天;问候与担忧皆欠缺,她在这个世界上毫无存在感。
气闷地关掉手机,扔进背包,回头一看,人蛇的长尾就盘踞在她身边,银辉卷荡,他的左手小臂还缠着布条,柳絮心情又莫名变好。
她给他带了纱布、药棉和绷带,人蛇只说:“我换过了。”不屑一顾地把她的东西扔在一边,看来伤口已经结痂。
不过,不知会不会留下疤痕。
这晚,两个人都没带吃的,干坐着自然无聊,人蛇把柳絮拉起来:“走,我们去找点吃的。”
所谓的找,其实就是偷。
人蛇带柳絮下山,没有走向热闹的镇子,翻过篱笆墙,到了另外一个地方,那边有果园鱼塘、鸡舍牛圈……应该是一处农场。
一人一怪悄悄潜入果园中,六月,荔枝已经成熟,空气中浮动着幽幽果香,人蛇从枝头拽了几个荔枝,剥壳吃过,指了指不远处两栋黑漆漆的房屋:“里面有许多好吃的,你从窗户翻进去,偷几样出来。”
柳絮没偷过东西,直摇头:“我们拿钱去买好不好?”
就知道她没偷过东西,人蛇才偏要她去,不逗她逗谁?他推着她往前走:“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去,别跟我对着干!”来过硬的,又继续来软的,人蛇放柔口气:“年轻的时候总得疯狂一回,你快去快回。”
柳絮犹豫不决:“那你呢?”
“我掩护你。”
又是掩护!
柳絮不干:“一个人,我不去。”
看她态度坚决,人蛇退一步:“算了,我们一起。”
一人一怪小跑到墙根处,人蛇立起身子,轻松地把窗户推开,把柳絮抱到窗台上——怪不得他说他偷东西从未失手,身体收缩自如,高低都不是问题。
翻墙就更容易了,轻轻一滑,直接从窗户进去了。
屋子里自然没有灯,柳絮从口袋中掏出一个袖珍手电筒,人蛇没料到她今天又带了这东西:“你得把光线压低点,不然会被人发现。”
柳絮自然懂这个道理。
人蛇指了指贮藏柜的位置:“有喜欢吃的就拿,我去别的房间看看。”
他滑向了别的房间。
柳絮第一回干这种事情,心虚不已,从口袋中掏出两张钞票放在桌子上:“算我买行不行啊?他非要这样我也没办法……”饶是这样,仍旧忐忑不安,借着手电筒的微光,她打开储藏室的柜子,里面有包装好的熟化牛肉干,柳絮找到个袋子,忙捡了一些;旁边是冷藏室,她取了几罐新鲜牛奶……
浑身紧张,心颤肉跳,一着急,踢倒屋中凳子,凳子倒在地上,“哐”地一声……
声音在静谧的夜分外响亮,仿佛还带着回音。
柳絮心胆吓成两瓣。
隔着两个房间的人蛇也听到了:“笨死了!”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农场人员的注意,楼中守夜人员拿着强光手电匆匆进屋,啪地一声,按亮屋中电灯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