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会忘记自己是华海集团的总经理,也是这个航运王国的继承人,他有他的使命和任务,但是这一切都不会影响、或是左右小姜在他生命中的地位。
他爱她,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再三天就除夕了,今年一放就是九天的连续假期,赵子安一定会回美国过年吧?
花小姜捧着杯热拿铁,蜷坐在窗边,望着停在巷子里的那辆黑色休旅车,一脸思索。
理论上,她真是该谢天谢地啊。
她喝了一口混合着鲜奶香气的咖啡,却不知怎的有些怅然。
就要过年了,好像应该也要做点什么,来凑这样的一场热闹,可她仍然还是一个人,就算煮了满桌子菜,动的也只有一双筷子、一个碗。
花小姜靠在冰冷的玻璃窗上,心底空空的,好像什么都想,又好像什么都不想。
寂寞真是一种可怕的情绪,它慢慢地蚕食着人所有坚强的防备,直到崩解的那一瞬间,才发现原来自己竟是脆弱得无依无靠。
每天日出日落,工作,赚钱,自己吃饭,自己看电视,哭也是一个人,笑也是一个人,她可以想象当自己老了以后,怀里抱着一只猫,手上夹着一根香烟,身上披着条厚厚的披毯,窝在电脑前喃喃自语的情景。
这就是她想过一辈子的生活吗?
她长长吁了一口气,落寞地看着杯子里渐渐消失的热气。
可是她还能怎么样呢?过去那么傻、那么挖心掏肺地爱了一个人,结果落得满身的伤痕和烙印了一生的痛苦,现在,她还有爱人的勇气吗?
她想着这些日子来,赵子安真心诚意为她所做的一切,理智再冷硬,心却也不由得仿徨了起来。
“我应该原谅他,然后也放过我自己吗?”
寂静在空气中回荡,她始终等不到自己内心真正的答案。
门却在此时响起了两声轻敲。
她随手把杯子一放,穿着厚毛袜的双脚自有意识地往门口方向移动,直到手指碰触到冰冷的喇叭锁时,这才恍然醒觉。
“哪位?”她险些忘记独居女子最基本的安全守则。
“我。”
花小姜像烫着了般急急缩回手,呼吸莫名有些慌乱,半晌后才恢复冷静,稳住声音道:“我很忙,有话就现在说吧。”
“明天下午我就要回美国了。”赵子安低沉的嗓音隔着门板传来,依然浑厚得令人心悸。
明天?
她有一剎那失神,眸光一黯。“喔。”
“在回美国前,我只想再看看你,起码让我安心一些,好吗?”他柔声道。
花小姜内心交战了许久,最后还是打开门,努力保持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看到了,你可以走了。”
赵子安静静站在她面前,不发一语,只是默默凝视着她。
那样专注而温柔的眼神几乎是忧伤的,她有些仓皇的垂下眸光,强迫自己的心不要跳得那么急、那么乱又那么痛。
“这九天你要记着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按时吃饭,尽量别熬夜。我到医院帮你拿了胃药,要记得吃。”
她的目光落在他递来的白色药袋上,咬了咬下唇,低声道:“你不需要这样。”
“我想要这样。”他的语气依然温和“注意你吃了没,想知道你累不累,还有,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这些虽然都是很琐碎的小事,但是对我来说却很重要。”
“赵子安,没用的,你这么做只是浪费时间。”她握紧拳头,指尖用力到深陷掌心,像是想藉由那样的痛觉,提醒自己不要心软,不能再心动。
“那些留给我担心就好。”他没有忽略她的举动,心疼地抓起她的手,将她握紧的手指一根根扳开,轻柔怜惜地搓揉着柔软掌心里被抠出的点点泛红痕迹。“真的那么恨我,你大可以直接打我,用不着拿自己的身体出气。”
花小姜浑身一颤,猛然抽回自已的手“不用你管!”
他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把话吞回肚里,只无声地叹了口气。
“药,我还有,那包你高兴就自己留着,不然就扔了。”她硬着声音道“没有别的事了吧?”
赵子安双眸幽幽地注视她,眼底有藏不住的感伤,半晌后,才低声道:“那么你多保重。”
她别过头去,怎么都不肯再接触到他的视线。
可是,不知怎的就是狠不下心关上门,就这样让门敞开着,直到耳朵清晰地听见他打开对面的钢铸大门,然后是沉重门扉关上的声音。
花小姜闭上双眼,胸口紧紧纠结着,完全无法呼吸。
第二天、第三天赵子安果然没有再出现她面前。
他真的回美国去了。
夜里,花小姜背靠着门板坐在门口的地上,就这样坐到深夜,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么。
这不正是她要的吗?接下来的这些日子,不再有人打乱她的生活,动摇她的心,她也不需要再矛盾痛苦挣扎,反反复覆跟自己拔河,把自己弄得更烦、更累。
可是为什么她一点也不觉得比较快乐?
凌晨三点半,花小姜坐在电脑前,盯着萤幕好久好久,最后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花小姜,不能再分心了,你记住,再过三个小时天就要亮了,而你只剩下一点点就大功告成了。”她努力振作起精神,用力拍拍自己的脸颊“加油!你可以的!”
她简直用尽吃奶的力气,终于逼自己把最后一集剧本修改好,直到曙光透窗而入,身体因缺乏睡眠而颤抖,在勉强移动滑鼠,将档案e-mail到导演的电子信箱后,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到卧房,一躺下去就昏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