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的眼底流露出些许慈爱,“娘娘身子毕竟亏损许多,还需少思戒嗔。”
燕脂将手放于腹部,慢慢闭上眼,但笑不语。
玲珑兴高采烈的搜集了许多色彩鲜艳的百家布,与瑞玉两个整日窝在屋里,做婴儿的衣物。
这一日,燕脂歪在美人榻上,由着漱玉梳头,看着玲珑几个在绣架前,嘻嘻哈哈的比划。
听了半晌,她不由得笑了,“孩子在冬子月出生,你们的衣裳大半都是无用的。”
漱玉笑着说:“奴婢的家里便有这样的风俗,孩子出生前,一应的四季衣衫都是要有的。准备的越齐全,孩子的福气越大呢。”
燕脂笑着叹口气,喃喃说:“这哪是孩子,分明便是供着的祖宗。”
移月本在整理床铺的手顿了一下,若无其事的收起一根发丝,也笑着走出来,“漱玉的话确是真的,奴婢也听过呢。”她接过漱玉的梳子,轻轻巧巧挽了堕马髻,“娘娘,花房里那株火鹤芋开了,要不要叫人搬出来瞧一瞧?”
燕脂点点头,“也好,就放在那株七星海棠旁边。花事都谢了,它还不开,羞煞它。”
移月笑着往外走,经过玲珑身边时,她迅速抬起头,目光中隐隐警告之意,移月的笑容便有几分苦涩,微不可觉的点点头。
火鹤芋花梗高傲的扬起,花瓣蜷曲重叠,果如仙鹤高昂的脖颈,红色重彩渲染,火焰一般明丽。七星海棠枝叶青翠欲滴,正是极好的底衬。
漱玉喜道:“真真好看。”央着玲珑摹个花样儿出来。
昨夜刚刚下过雨,狼藉早被清除,空气中还残余着新鲜的泥土气息。燕脂本是含笑听着的,手中摩挲着一串碧珠,渐渐的便有几分恍惚。
昨夜又做梦了,梦中似乎也夹杂着风雨声。
师父那么生气那么忧伤,燕脂,你宁可要这个孩子也不要师父了吗?
她努力挣扎,师父眼里闪动的晶莹和高高挥起的手,空气是粘稠的,一张嘴便是甜甜的腥气。怎么也挣脱不开,只是清晰的记着那痛,痛入心扉。
师父,不要......
忘记是怎样醒来的,枕畔温热潮湿,被衾里有隐约的香气。
狂乱的心慢慢平复下来。
她知道他来过。
或许夜半,或许天明,她总能悄悄发现他的痕迹。
不说破,却堪不破。
师父说的对,这便是孽。
她轻轻抚摸着腹部,唇畔的笑宁静透明。
作者有话要说:暗暗叹了一口气,拍拍胸口,还好还好。
真的有不离不弃的亲……
☆、111第111章
玲珑悄悄地蹲在燕脂的椅前,眼里的忧愁不加掩饰。
小姐越来越消瘦了,即使在梦里,眉头依旧轻轻蹙起。她几乎成夜不能睡,这几日呕吐越来越厉害,吃一口东西都要费好大的力气。面对她们时,小姐却总是若无其事。
小姐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要受这样的苦?
将披风轻轻盖在她身上,玲珑刚想出声唤道,却被身边突然出现的人用目光制止。
似是已经习惯他突如其来的出现,玲珑咬了咬下唇,悄悄退下。
皇甫觉将人抱在怀里时,她的瘦弱仍是让他的心轻颤一下。还未到屋,便感到怀中的身躯僵硬了起来。他的脚步顿了顿,依旧向前走。将人放到床上时,才淡淡开口,“醒了?”
睫毛颤了颤,睁开时薄雾初起,蕴藉迷蒙,隔着这雾,他望不进心中迷障。
燕脂静静望他半晌,随后一笑,唤道:“皇上。”
手腕依旧在他的掌中,闻言便紧了几分。她皱了皱眉,他似是一惊,迅速松手起身。
隔着床帏望着她,目光初时便有几分阴鸷,随即便隐藏起来,平淡着语气,“朝中无事,便过来看看。”
燕脂眉目不动,轻轻的嗯了一声。
蝉翼纱遮住了光,在他的脸上投下了淡淡剪影。隔着这般近,竟有些瞧不见他的脸,只心里仿佛觉得他清瘦了许多。
心中莫名酸楚起来,连带着胃也翻卷。
只刚刚欠身,一只手臂已横过来,将她揽在怀中,探手取过床脚的绘金藻小痰盂。
胃中早已空了,只呕出几口清水。
抬起头来,便对上他直直凝视的眼。痛楚、慌乱、歉疚、恼怒,还有......恐惧。
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眼神,一怔之下便下意识的安抚一笑,“......没事的。”
皇甫觉沉默着将她放下,返身倒了一杯茶,凤眸暗暗,嘴唇紧抿。
他身上有淡淡的梵香,自她返宫后,清晨枕畔,常常会有残留的同样的香气。
他从来这般霸道,即便从不在她的面前出现,也不曾退出她的生活。不加掩饰,或许还有几分刻意。
换了香,大约为的是这香味醇远,利于安眠。
只觉他的视线无处回避,空荡荡的胃又痉挛起来。
皇甫觉的目光慢慢移向腹部,锦被下的人苍白羸弱,只能看出微微的凸起。
皇上,皇后娘娘自娘胎带来的寒毒,身子亏损已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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