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沈汶眯眼:“是,又怎么样?”
张允铮瞪大眼睛:“那我就去杀了他!”
沈汶切了一声:这的确是张允铮前世使劲折腾的事。她尽量耐心说道:“第一,很难刺杀到他。他在深宫,身边有侍卫。第二,他在没有犯罪之前,杀了他,惩罚不妥。”
张允铮看着沈汶:“你糊涂啦?!难道非要等他干下坏事了,才去杀他?那不太晚了?”
沈汶说:“如果你知道你的邻居总捉摸着杀你,天天磨刀霍霍,你是跳过去把他杀了,还是准备好了,等他动手时,把他杀死在犯罪现场?”
张允铮说:“当然跳过去把他杀了,先下手为强!万一我准备不周,他杀了我怎么办?”
沈汶鄙夷道:“胆小鬼!”
张允铮愤怒:“你懂什么?后下手遭殃,难道我要等他刀架在我脖子上了才动手?”
沈汶说:“不是在架你脖子上,是在他对你亮出刀时,但也不是他在自己家里磨刀时。这是个法律上的概念,有坏心,不等于会做坏事。惩罚要针对罪行。不然,就是滥杀无辜。”
张允铮不耐烦道:“什么是滥杀无辜,如果他心怀了歹意,日后会滥杀我家无辜,我还不能杀了他?”
沈汶说:“因为他还没有行动,我们就也不能动手。”
张允铮对着沈汶握拳:“我谢谢你让我看到了……那一世,不然我会糊里糊涂的……可是,我们实在想得不一样,我帮你借到钱,算是酬谢你了!从此,我们分道扬镳!”
沈汶冷笑:“你才看到了多少?你才知道多少?我却是从头到尾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谁做的,怎么做的,一步步,一桩桩,怎么灭了我沈家军,我父亲和大哥二哥怎么死在北疆,我长姊怎么在战场上为保清白而自戕,你父亲怎么战死沙场,你兄长怎么与我三哥和三皇子在一起被万箭穿身……”
张允铮再次青筋怒爆:“你说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我父兄死了?!我要再看一次!”
沈汶摇头:“你只能看到你自己的一世,你看不到别人。你母亲没有告诉你你父兄已死,大概就是为了防备你一怒去报仇。她希望你活着逃出去。而且,你没有往下看。”
张允铮瞪沈汶:“那你怎么知道这些?你那一世怎么了?”
沈汶想到张允铮竟然想单干,就气不打一处来:这真是个捣乱分子,一定得震慑住他!沈汶直视着张允铮说:“我在那一世怎么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甘心,在那一世后,留了下来!”
看到张允铮的不解,沈汶再次强调:“是的,就是你,在你家破人亡,独力与太子、后来的皇帝厮杀二十多年,受尽苦刑而死后,也放开怨恨,没有留下来。我却留下来了!而且,我坚持了一千年,直到我找到机会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张允铮毕竟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听到这些,也觉得后背冰凉。
沈汶重生后,终于有一次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情况,一时大为痛快!看见张允铮捎带了惊惧的眼神,更昂然道:“对!我是流连了千年的鬼魂!今朝还阳一一来清算旧账!所以,我什么都知道!所以,我不滥杀无辜,坚持罪有所惩!所以,我有周全的计划,绝对比你那种鲁莽的暗杀什么的都强百倍!所以,你必须听我的!因为到最后,我会赢!”
沈汶气冲霄汉地抬头看张允铮。
张允铮腋下出了冷汗:千年的鬼魂!
沈汶大概知道张允铮在想什么,得意地心说:怕了吧?小样!刚才还跟我吵架?!她猛地向张允铮吐出舌头,同时翻了个白眼,想吓唬一下张允铮。
可张允铮却觉得原来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恐怖气氛被沈汶这一个鬼脸全打散了:一个穿着嫩黄衣衫的小女孩向你伸出舌头,无论那舌头多么血红,也没多长,自然没什么可怕的。而且那眼睛,本来就不大,翻来翻去,也翻不到哪儿去!
张允铮马上不屑了——有什么可怕的!就是个鬼也是个可怜虫!我被关了这么长时间都快疯了,她天天骗来骗去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很可能也有些疯疯癫癫的。马上就对沈汶失去了敬畏之心!
他语带轻蔑地说:“有什么了不起的!花了一千年才回来!真是一只笨鬼!要是我,大概百年就行了!”
沈汶又愤怒了:“你懂什么?!你这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混球!”
张允铮好容易找到了个新词,马上用:“笨鬼!”
沈汶又掉到了坑里:“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蛋!”
张允铮开始驾轻就熟了:“怎么也回不来的笨鬼!”
一语扎到沈汶心深处,沈汶气得要疯了:“你这个大混蛋!”
张允铮:“你还是个小笨鬼!别指望我说你大!”
……
张允铭从门外走进来,又关了门,低声说:“你们真不小心,哇啦哇啦地大声说什么?今天因为沈二小姐要过来,把人都遣开了,在远处监视着,这周围没人把着。可万一有谁过来听个一耳朵可怎么办。我把左右都好好看了,沈二小姐,你说的要用那些钱去做什么?听着怎么像是要造反哪!”
沈汶使劲平息了片刻,才说:“不是造反,是自卫。况且,现在说那些都还太远。先要划拨出钱来,去采购大量粮食……至少三十万两,能行吗?”
不等张允铭答话,张允铮皱眉厌烦地回答:“都说过了!你怎么还问来问去的!”
张允铭皱眉:“嗨!我还在这里!谁是大哥?”
远处传来苏婉娘的喊声:“小姐……”
沈汶匆忙行了一礼,看了张允铭说道:“这事若是做得不紧密……”
张允铮不耐烦地挥手:“我知道!你别啰嗦了!”
张允铭愕然:“她是个外人,你说话怎么能如此无礼?”
张允铮不以为然道:“她是个鬼!才不会在乎呢!”
沈汶生气:“我当然在乎!记住,不能走漏风声,不能暴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