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靠了过来,委屈凄惨,又无比疲倦地将额头抵在她的肩窝处,不一会儿,肩膀处薄薄的衣衫便被他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浸湿了,凉凉地贴在肌肤上,很是难受。
但是玄婴却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抬起手,像是哄小孩一般揽住了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的后背上抚着。
“睁开眼睛一醒来,他们都消失了,可是……只有你是真实的……只有你是真的……”
他将头深掩进她的怀中,很快便湿了一块儿,但这次却是热的液体浸湿。
待他情绪发泄了一通后,终于从梦魇中脱离而出,回归到现实时,玄婴则坚定不移地推开了他。
“我不认识你。”
舞乐一僵,蓦地惊讶抬头,眼睛红红地,像一只惊呆的兔子。
“嫉需要你活着,我才会出手救你的。”
冷酷的声音砸进舞乐的脑海中,他像从头到脚都被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
“既然你醒了,便治好自己吧。”
他茫然而无措地看着玄婴,想从她眼中看出什么,然而里面太深奥,太黑暗,他什么都看不到,他顿时既失落又像一只弃犬般,眩然欲泣。
在他身上发生了太多变故,打击一件一件地接踵而来,他真的没有那么坚强,对每一件事戸都能够从容地对待,现在连她都要抛弃他了吗?
……那他还剩下什么?
舞乐此刻绝望而悲鸣的表情太过深刻,玄婴那含着嘴里的绝情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她黯了黯眼瞳,最终,舞乐却看她动了动嘴唇,无声道:妥协,活下去……
舞乐眸光一颤,他道:“我……”
“你体质很弱,好好调理吧。”
打断了他的话,玄婴转身便要下车,却被着急的舞岳一把抓住了裙摆,他下身瘫痪,只能翻过身来拖在车厢地板上。
“别走……我、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呵呵呵~”
一连串怒到极点变成一种阴森森的刺耳冷笑从车厢外传来,接着一道厉风将玄婴缠卷着扯下了马车,而余尾的罡气则扫到了舞乐,顺带着他也一并滚下了马车。
“有话,你该对本殿说才是……桀桀桀桀,俗媚妖医,本殿想要的东西,你究竟还要隐藏多久呢~?”
看来刚才的话,一字不落地被嫉妒听了去,他墨发飞舞,衬得那张苍白、眼圈浓重、挂着诡冷森笑的面容,有一种病态的神经质,猖狂而锐利逼人。
玄婴看着摔倒匍匐在地面的舞乐,眸光瞬间似覆了一层冷冰,但接着很快,便又恢复了一片平静无波。
华铘看着那刚刚才被救醒,就被虐了一身灰的舞乐,嘴角狠狠一抽。
这嫉殿究竟是想人活还是想人死啊?
要他死的话,又何必救他呢?既然救了,又这样折腾人,简直就是有病吧。
“你、你真的忘了我吗?”
舞乐不顾嫉殿,而是撑臂缓缓抬头,目光如负伤的麒麟兽固执而犀利地盯着玄婴道。
玄婴蹙眉,本该决绝地否认的话,拐了一个弯出口:“这很重要吗?”
她是真心觉得她记得他与否,这并非是一个需要冒生命危险去肯定的答案。
可他确真的是拼上性命来问她,这是因为什么?
重要吗?舞乐恍惚一瞬,接着眼神便沉寂了下来,重不重要,他也不知道,可是她就是他的一个心病,而这个心病一日不除,他便一直会耿耿于怀,难以安枕。
“三年前,那一夜攻城时,我虽然一心想去找籽月,可是我却一直跟脚步粘在地上似地没办法离开,我跟着那些平民一样,远远地看着你,那一刻我好像忘记了所有,眼中只有你的存在……可是最后,你却还是跟那个男人走了,你看不到我,我既伤心又生气,便负气地进城了,决定不再关心你的事……可这三年来,我一直不断地回想,一直不断地梦回三年前,如果重新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站在远处看你,我想真正地奋力去争夺一次,哪怕是失败,哪里会丢掉性命,我都不想遗憾跟后悔……后来,我曾回去找过你,却始终得不到你的消息,我以为你遇害了,心中又悔又恨地一把火毁掉了那些该死的木偶傀儡……”
原来贪婪城的那些傀儡是他烧的啊……
舞乐越说越激动,一张纤细如鹤翎展翅那般柔美清丽媚妍的面容随着回忆,脸色一变再变,就是想将心中的全部负面情绪全部的倾泄而出,完全不顾一旁一身冷煞杀意浓稠成实质,充满张牙舞爪的黑暗的嫉妒。
他碧眸淬着毒,如镰刀的嘴角深深地弯起,几乎快裂到耳根处,完全不似正常人该有的病态表情,他急于撕裂眼前这个胆敢觊觎他的所有物混帐东西!
“你告诉我这些……是希望我怎么回答你?”玄婴眼中的费解神色更浓了,她道:“如你所言,那个籽言对你很重要,可你却想争取我,难道你想享齐人之福?”
舞乐闻言一震,急急恼怒:“你说什么?!籽月、籽月只是我的同伴,是我的……亲人,我哪里会有那种想法?”
他说完,便哀怨着小眼神般瞅着玄婴。
扯淡!
当初是谁声称想将留了二十几年的清白之躯献留给籽月的?难道他有什么特殊癖好,喜欢玩同伴跟亲人cp?
玄婴如果没有“失忆”当然会出讥反驳,可惜现在她做为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是不具备这种吐槽资格的。
“霍嗬嗬嗬嗬~~”
突闻耳畔响起一道高亢而癫狂的笑声,玄婴一惊,但见身后一道身影迅速掠过她,她墨发被剧烈的风吹乱飘洒,燃烧的篝火一阵忽暗,朝着舞乐攻去
玄婴一怔,脑袋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冲了出去。
两道身影几乎同时到达,风起云涌,天地变色,十三骑表情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惊骇。
但见一阵天昏地暗之后,余焰渐渐轰隆燃大,光线通明,一只玉白如冰晶的手紧紧地掐住一柄泛着红色血气的镰刀尖端。
两道身影,如山林间的虎狮对峙,彼此都不肯退让一步。
“你—在—做—什—么,嗯啊~?”那像被割破喉咙的低哑声音,几乎每说一个字都在压抑着磅礴的怒意。
玄婴知道,他对她生气了,而且这次还气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