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生活在梦里。
送完王俪桐,他回家开门,感觉阳台上好像有个人。走到阳台,却发现一切都是幻觉,抬头看见天空的月亮很大很圆。他准备回屋并关上落地窗之时,看见月亮里的那颗桂树下依着一美女,而且没有吴刚砍树。他揉了揉眼睛,松开手,那美女就出现在他跟前了。
她笑了,并且温柔地喊他的名字。
晏宁仿佛醉了一样,视线开始模糊,朦朦胧胧间就和对方亲上了。在这美好的感觉正要到达极致的时候,他看清楚了对方的面容——她是那个自称叫温青钰的女子。
她笑着勾着他的脖子,问他:“嗨,晏宁,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温青钰啊。”
“恩?温青钰?我们刚才相亲了?哦我差点忘了,差点以为这是第一次见面。”他说完低头想要继续索吻,却发现她从自己的怀里消失了,抬头四处张望寻找,才发现远处站着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生,穿着旧校服,眼睛里闪着泪光,十分委屈地对他说:“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是我,是我庆余。”
她看起来依旧是那么瘦弱,自卑和怯弱的神情之下,深埋的是她的倔强和坚忍。
月亮不见了,星星也都藏了起来,刮起了风,下起了雨。晏宁感到惶恐,他拽着阳台的围栏,张嘴想叫她拉住自己的手,想让她和自己一起进屋躲避突如其来的风雨。
可是他不管怎么大声地喊,她都仿佛听不见。
她却是岿然不动地站在原地,但是她那单薄脆弱的身体,仿佛随时都会被吹走。
“我走了。”她说。
晏宁觉得胸口很重,仿佛要喘不过气一样,他跑上去拽住庆余的手,发现自己怎么都跑不快,而庆余却离他越来越远。他又急又恼,大声喊着庆余的名字,庆余却在一眨眼间不见了。
晏宁猛地惊醒,一摸额头,汗涔涔的。他大口喘着气,平复了一会,然后打开灯,起身喝了一大杯水。
庆余。
怎么可能?
晏宁坐在床边,皱起了眉头,摸着胸口安慰自己:只是个梦而已。
过了一会儿,他冷静下来,看了下时间,凌晨五点二十七分。
他此刻再也没有睡意,遂起身去洗了个澡,然后把床单被罩都换下来,一股脑塞进洗衣机。
在这安静的黎明时分,洗衣机的声音也变得异常清晰起来。晏宁听得烦躁,索性走到阳台上,抬头看着天空,根本没有月亮的影子。他轻叹一声,思索自己上次看见月亮是什么时候,好像也就是前几天吧。
他不愿意自己回忆和庆余有关的事情,然而每次都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又想起了庆余。
时间总是在不停向前,曾经要好的朋友也渐行渐远。
他觉得自己在外面兜兜转转了太久,久到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头,可是,命运几乎毫不犹豫地将他打回原地。仿佛他只是在外面转了一个大大的圈而已。
***
温青钰因为未去赴约,害得对方空等一场,第二天自然是遭到了温哲钰一顿臭骂。这也难怪温哲钰发火,毕竟放人鸽子尤其是相亲对象的鸽子,怎么都显得她不真诚。
就算那一刻心情再难过,也该跟别人说一声,例如公司临时开会有事脱不开身等,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也不至于让人白等那么久。
可是那时候她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她伤心的级别都快赶上别人失恋三回了。
经过一晚上的调整,她依然无法让自己真是释怀。
她想了很多种重逢的可能,或者是根本就不会再遇,却唯独没想到会在那么一个误会的情况下和他重逢。
可悲的是,她认出了晏宁,晏宁却认不出她;更可悲的是,她以为的欣喜重逢对别人来说,兴许不值一提。想想也是,当年上学的时候,晏宁就是被很多女生仰慕的男神。她就算和男神曾经走得很近,那又能代表什么?
温青钰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也许他不记得自己更好。就这样吧,让一切陈年旧事就此落入尘埃。
时间长了,她也总会忘记所有的一切。
那过去的一切,便只是她自己一个人一场青春旧梦。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和歉意,加上温哲钰的强烈要求,温青钰主动拨通了庄焱凝的电话。
晏宁和焱凝这俩字,音虽然一模一样,可实际上却是完全不同。再说,如果晏宁真是哲钰的同学,她又怎么可能会错过他这么多年?实在不行,她还可以打个电话问一问哲钰。思来想去,她也只能怨自己一时太过得意,稍稍动点脑子,也都不至于发生昨晚的事情。
电话响了三声之后,对方接了起来。
温青钰握着手机,语气十分愧疚地说道:“庄先生,您好,我是哲钰的姐姐温青钰。”
对方似乎停顿了一下,生硬地也说了一声:“温小姐,你好。”
想到电话那头的庄焱凝昨晚白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温青钰不好意思地揪着发尾,也没有找借口,而是直接坦白:“昨天晚上,我……我其实去了,但是认错了人,差点让一对夫妻闹矛盾,自己觉得好尴尬,就走了。走的时候匆匆忙忙,也没跟你说一声,真的很不好意思,浪费了你那么多时间。”
“没关系,昨晚正好我也没什么事情。”
“那个,庄先生……要不然今晚我请你吃饭吧?也算是能弥补一下我歉意。”
“好。”停顿了几秒,庄焱凝说道,“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
温青钰似乎听到对方轻声地笑了下。
“那你都偏好什么口味?”
庄焱凝说:“都可以。”
温青钰想了想,推荐了一家港式餐厅,随后两人在电话里约好了时间。挂了电话后,温青钰在那家港式餐厅里订了位置。好在今天不是周末,平时那一家的位置不太好订。
她记得哲钰说过,庄焱凝是从美国回来的,目前有自己的公司,总不好意思请他去太掉档次的店里消费。
下班的时候,温青钰又刻意去卫生间补了点淡妆。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双眼微肿,精神不振,不觉苦笑着。
昨晚上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眼泪是怎么都管不住,就跟水龙头的开关坏了一样,刹不住地流个不停。后来她是哭着睡着的,今天一早起来,眼睛不出意外地肿了,嗓子也有些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