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有人夸赞女婿,他都有些自豪和心虚。
大家都知道随独龙离开无岛之后恐怕是不会再回来了,随独龙自己也这么觉着,所以除了每日还继续当差外,就是和槐树县的县令以及同僚小聚,有时候就连郡城的人都会特地跑过来与他吃酒,大家都不是傻子,现在随独龙虽然还只是个编制外的伍长,可人家是要去余岛哪怕以后没了差事也是个富家翁,就更别提人家有个圣教的女儿,以后指不定他们也有机会去余岛正好现在拉拉关系。
随独龙这么多年憋着气,这辈子他就只有当伍长的时候尝到点出头的滋味,其余的日子那种苦楚他是一点儿都不想提起,然而现在不同了,就连县老爷都对他有点巴结,更别提那些乡绅还有商户们,如今谁看他不叫他一声随老爷,直美得他来者不拒醉了好些天才被女儿劝住了。
“孩儿她娘,我这是高兴啊!”随独龙醉醺醺的躺在床上忍不住道。
沈氏的身子近来被女儿调养的不错,她侧着身子看着丈夫笑道:“是是,那也要悠着点,这么天天灌酒,女儿都不高兴了。”
“他们以前都嘲笑老子,说老子没儿子说老子以后孤苦伶仃,没人养老。哈哈哈……现在呢?各个巴结老子,就想老子多看他们一眼将来能混点好处。”随独龙看着房顶笑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沈氏只是在他身边躺着拍着他的胳膊。
“没事,我好着呢,我闺女有出息,我就要去过好日子了……”随独龙越说越哽咽,他拉着沈氏的手道:“咱就要一个姑娘,将来就算我没人摔盆打幡我也不会过继儿子,不是你生的,我统统不要。”
“她爹!”沈氏回握住丈夫的手,一只手捂住脸哭了出来。
“别哭,咱们要高兴,我这个女儿顶人家一百个儿子,咱们往后坟上绝对不会没人烧纸的。”随独龙喷着酒气,傻笑着给老婆擦着脸玩笑道:“我听说余岛烧的纸都软和的多,指不定咱死了之后花的钱都比无岛的强,到时候还让他们羡慕死我们。”
“又胡说!”沈氏破涕为笑,捶了丈夫一下。
另外一间卧房里也是两个人躺在一处,只是二丫头与容析的气氛全然不似她父母,反而有些微妙。
“你说你去瞧了大夫?”二丫头瞪大了眼睛说道。
容析低着头,恨不得缩进被子里却还是点点头。
“你有病啊!”二丫头推了容析一把道。
容析眼泪汪汪的撇着嘴,大力的点头道:“连大夫都瞧不出来的病!”
“谁说你身体上有病了,你是脑子有病!”二丫头简直想揍死这人,“你好好的跑去医馆看什么大夫?这万一给认识的人瞧见了,人家不定怎么说咱们呢!”
再说了她自己都能瞧病,何必钱给别人赚。
“可是咱们到现在都没有孩子……”容析的露在被子外面的肩头颤抖着,声音听起来很伤心。
二丫头顿觉语塞,突然有种身份变换的感觉,她就像是家里的丈夫,而容析反而跟个小媳妇似的,媳妇因为没有怀孕整日伤心落泪,还去偷偷看大夫,那她该怎么做?搂着他的胳膊说,宝贝儿咱们总会有孩子的,不要着急。想及此,她狠狠的抖了一下,太可怕了。
“孩子总会有的,你想那么多干嘛。”二丫头青着脸躲进被窝里道。
“但是我们没有孩子,你爹就没有孙子……”容析露出一对儿湿漉漉的眼睛道:“这样你爹可能会过继的一个儿子。”
“这是那日村长和我爹说的?”二丫头一转头皱眉道。
容析情绪低落的应着。
二丫头知道还处在这个时代的古人都是重男轻女的,男儿可以养老送终,女儿却不行,女儿是泼出去的水是别人家的人。容析这个想法其实挺好,反正容析也不在乎孩子姓什么,再说她将来也不打算只生一个,给老爹延续香火也没什么困难。
“哎呀,我想什么呢!”用力敲了敲脑壳,二丫头瞥了眼容析,恼羞成怒道:“你管那么多,睡觉!”
容析被她吓得缩在被子里不敢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