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重阳匆忙给母亲见礼,然后握着喜妹的手去往屋里去。喜妹帮他把包袱放在炕上收拾一下,又问他一路可顺利。
谢重阳却瞅着她笑,什么也不说。
喜妹脸红起来,嗔了他一眼,“聪明的小九哥变呆鸟了。”
谢重阳轻轻地抚摸她平坦的小腹,柔声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曾想连孩子都想爹了。”
喜妹扑哧笑道:“快别肉麻了。出去跟大家说说话吧。”拉着他出去跟孟婆子等人打招呼。
他们此次去夹沟镇商谈很顺利,与那边的邱老板合作,谢重阳观察了那边的情形与邱老板铺子的实力,临时改为让他做货栈转运点,喜妹他们只要拿份子钱就好。虽然他没回来商量,可让染坊获利更大,大家反而更开心。
孟永良笑道:“如今朝廷放松了商禁,若是子炎做了官,可少了一个未来大商家呢。”
谢重阳笑了笑,温柔地看着喜妹,“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可纵观史册,功成名就却不知激流勇退的,没几个好下场。爬得再高,到最后也希望有个温暖的家,夫妻和顺,父母康健,子女成群罢了。我们能保衣食无忧,生活安乐,我可没什么不满足的。”
谢婆子不满道:“九儿,怎么还没做官,就说丧气话?就算回来的,人家也是做过了。你还没干啥呢。”
喜妹也笑道:“是啊,你不是说现在朝廷清明吗,没什么好怕的。反正咱年轻,想干啥就去做,不行了再回来。”
夜里等大家都散了各自回房,谢重阳握着喜妹的手一步步走得稳当当的,生怕她跌倒。白日听母亲说喜妹动胎气的事情他便很紧张,强自将那份心疼压下去,这会儿便怎么都掩饰不住。
弯月西悬,虽瘦却亮,映着天空流云份外美丽,风声靖靖,温柔清凉。
两人站在院子里看了一会夜色,谢重阳揽着她道:“夜凉了,我们进屋吧。”
喜妹看他这般小心翼翼,笑道:“我已经无事啦,小九哥莫要紧张。”
小别胜新婚,虽无鱼水之欢,却有思慕之情。两人躺在被窝里,一问一答,絮絮叨叨直到星星都睡去喜妹才睡着。谢重阳又仔细地帮她盖严了被子却怎么都睡不着,听着她均匀的呼吸笑一会,呆一会,不知不觉睡过去。
谢重阳生日这天,县里喜报传来,竟是院试第二名,差役们顺便还带来诸多考试轶闻。听说原本唐大人想录谢重阳为院案首,可后来觉得虽然投自己的脾气,看文章是重情义之人,但是于大事处又冲劲不足,有一种未出仕便想隐世的意思,他特意将自己中意的两份卷子着人三百里加急给各处巡视的柳大人看了,柳大人亲自点了那位十一岁的少年案首,谢重阳便居第二。听说柳大人当时跟旁随之人说了句“贤夫当顾家,贤才当入仕,贤夫与贤才,两者实不可兼得,纵有才情,即便可中举,只怕中进士又难。”
而韩知鱼得了个最末名,唐大人给的批语是“若点他中,定多有不服者,可不点他中,着实亏他。纵不是优才,却也是歪才,怎么都是才,点了且看后劲。”
谢重阳本不是争强好胜之人,对于大人的评价并无任何异议,反而感激他点中自己心境,又感念如今世道清明,有这样的伯乐朝廷定会选拨更多的人才。
因韩知鱼一并中了,谢家也不再有顾虑,先去祭拜祖宗又摆了几桌热热闹闹地庆贺了一番。韩太太感激谢重阳对韩知鱼的帮助,让儿子带了人亲自送了厚礼,又说请谢家小四也入家塾读书,大家好有个照应。谢重阳本有意让弟弟来镇上去社学跟着张先生读书,被韩太太这一说,他又不知道如何拒绝。
喜妹便跟韩知鱼商量,王先生自然学识更高,他们也想让谢远去读书,但是不想白白受好处,愿意自己交学费。
韩知鱼极是不耐,“若是怕被这点人情压死,就送先生束脩即可,真是啰嗦迂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