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婴儿肥也无影无踪,露出尖尖的下巴,一眼看过去,竟然比自己显得还大些了,心中暗叹,放软了声音,“好了,她走了,你也不用再这么小心翼翼的,看得人心里怪难受。”
张妙抬起眼睛,只见她大眼睛弯弯,一下子驱散了眉宇间的那一丝丝轻愁,如同一颗干净的露珠,清澈晶莹,“容姐姐,我不开口,不是因为怕她,只是她分位高,你为我出头已经是顶着很大的风险了,万一我一开口说错了话,被她抓住话柄攻击容姐姐就不妙了。”
容昭微微一笑道,“这么说,你还是很有分寸的?”
张妙看样子总算缓过来了,表情也变得轻快了许多,“那当然了,我可不是那些心存妄想的女子。”
容昭道,“那你又是怎么得罪她了?”
张妙撇撇嘴,“没有,我住在长春宫后殿,完全是躲着宁嫔的,这几个月我一次都没见过她,我原想着这宁嫔看着雍容大方的,大约也不屑于和我一个小宝林计较。可是自那次皇上去过她那里,她身边那宫女就非说我派了贴身宫女去偷窥她主子,然后宁嫔就自说自话,训导了我一通,今儿她要出门,还非要我陪着。”
容昭听了这话,心思微动,抓住了关键,问道,“那你是否派人了?”
张妙眼神顿时有些黯然,语气也带着点自嘲,“我没派人,但是我身边的画儿确实偷窥了,我还未着急,她倒是比我还急。”
容昭顿时明白了,正是被抓住了这个小把柄,张妙才不得不和宁嫔混在一起吧。
容昭道,“这般为难,怎么妹妹也不来找我?今日得罪了宁嫔,只怕她不会善罢甘休,妹妹该早点做好打算。”
张妙叹了口气,瞅着容昭,极无奈地道,“容姐姐,你也知道,我入宫,本就不是为了圣宠,只要安安稳稳地活着,我家里对我就这点要求,我也应付不来那些阴谋诡计,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淌进这潭浑水中。既如此,又何必去给姐姐添麻烦?姐姐如今处在风口浪尖上,时时处处都需小心,我没能耐帮姐姐,但也不想姐姐为我分散精力,甚至给姐姐拖后腿,姐姐只要好好的,我沾着姐姐的光,就能活得自在!”
容昭听了张妙的话,并没有太大的动容,只是含笑道,“你虽然看得开,但只怕世事不如人意,总有一天,也会逼着你走上不愿走的路。”
张妙大眼睛一转,道,“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两人说笑了几句,总算缓和了方才略有些沉重的氛围,容昭邀请张妙去那里坐坐,张妙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姐姐,我下次再去看你吧,今儿宁嫔受挫而去,本就很不高兴了,我再一火上浇油,只怕后果难以收拾。”
容昭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能不露面还是不要露面的好,免得做了出气筒。”
张妙甜甜一笑,“我明白的,容姐姐,下回见。”
容昭望着张妙远去的背影,心中滑过一丝怅惘——妙儿,若你真的如同你所说的那般不争,又为什么在短短几个月里瘦了这么多?只是宁嫔那点言语苛责,能至你若此么?
背对着容昭的张妙,眼泪滑过了她的面颊——姐姐,我对你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我真的没有争宠的心思,我也希望我们能做一生一世的好姐妹,只是我生在张家,自幼享受着张家带来的荣华富贵,又如何能不顾它的立场只图自己心意?希望将来,你能原谅我。
谁都没有发现,在御花园后的摘星楼二楼,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自容昭出现时,就矗立在那里,将宁嫔和张妙的冲突,容昭和宁嫔的针对,张妙和容昭的对话,三人之间的纠葛,听得、看得清清楚楚。
“女人真是世上最善于掩饰自己的生物,宁嫔看着雍容实则小心眼,欣宝林表面单纯其实心思重,昭昭……”秦瑄笑叹地说了一句,注视着御花园里的这场风波直到平息,“李连海,你说说,这下面的三人,哪个才是真性情。”
李连海腰都弯成了大虾,虽然他是皇上的贴身总管,可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评判皇上的女人啊,哪怕那个女人皇上不喜欢,不宠幸,在明面上,他也绝对不能越过一步雷池,顶多只能顺着皇上的口风,稍稍偏向一些。
“请皇上赎罪,奴才实在眼拙,看不出来,不过,奴才几次面见过璟婕妤,倒觉得璟婕妤一直都是这般,这般……”
他吞吞吐吐说不出来,秦瑄倒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笑出声来,摆了摆手,桃花眼半眯,意味悠远,“是啊,昭昭倒是一如既往地自信张扬,连对着朕都是这般态度,可见表里如一,只是,罗昭仪当年也是如此张扬无忌,而后却越发狂悖,不知收敛,也不知昭昭能否做到始终如一地保持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