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木目露惊骇之色,有些怅然。多少年了,从上大学到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有多少年了,从来没人对他说过这句话。
陌生的世界,好无半分征兆陷身险境,只得浴血而活,疯狂杀戮,不强则毙,触怒他人则毙,再怎么努力逃避也会被卷进各式各样的纷争中,命都不在自己手中,根本无心其他。
设身处地去想,一个死了都不会被惦记的人,哪敢奢望被人爱上。
那日为知晓大礼为何物得见尊上,差点被其所杀,当真是心灰意冷,说出那番话却是万分的真心
真正的悲哀并非死无全尸连头骨都被炼制雕琢,而是死后雕琢了骸骨,哪怕精美绝伦,也无人知晓无人祭奠。
凤颜多次试图杀他,可齐木却没有换恨在心,并非心善也并非看在暮钰的面上,而是真的,有些羡慕。
宫漠这句话,让齐木彻底惊了一把,不得不说确有些激动。但只是片刻便被惊悚取代。
他不排斥男男相恋,但从未想过自己会是其中之一。
于是,几乎是下意识动作,齐木猛地推开宫漠,厉声道:“不可以!”
方才丝毫没有抵抗万分顺从的人,一下子目露惊骇之色,浑身都在颤抖,抬起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势,落在宫漠眼中,后者面上毫无起伏,心里却翻起千重巨浪完全无法平静。
不对,不该反抗,应该顺从地接受才对!
上古神蛊潜藏在其骨髓中,本该对下蛊人逆来顺受,就算有抗拒也该是欲拒还迎的姿态,如果不然,那么此子……
必然出了问题。
联想到先前的重重,念头一旦出现便一发不可收拾,宫漠心里疑云重重,眼看着面上的温柔深情维系不下去了,他垂眸,目光隐于睫毛阴影下,看不真切。
“看来你说对了,现在的我的确很悲哀。”
似苦笑,万分悲凉。
在乎一个人不可以,就连喜欢都不可以。嘴上说着不厌恶,其实也只是客套话罢了,堂堂昊天殿主,从来只有自己不谢他人,还从未如此干脆被人拒绝过。
真是悲哀。
齐木陡然意识宫漠这话的意思,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不是上次胡乱开玩笑,也不像暮钰开口带了丝戏谑轻佻在里头,宫漠说话的时候极为认真,让人震撼,让齐木心乱如麻。
急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太突然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其实没想过会被人喜欢……不,我有些混乱,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我还没有心理准备,男的跟男的,说这个太……我没有嫌恶的意思,千万不要会错意,我只是……”
齐木咬咬嘴唇,认真道:“有些为难。”
“为难?”宫漠眸光幽暗,仿佛听到好笑的笑话,却笑得很是勉强:“因为你,并不喜欢我。”
齐木沉眸:“是。”
但见面前的人脸色骤然冰冷,齐木一滞,陡然间像被阴寒之物盯上,危机感如电击般袭遍全身,齐木浑身冰寒的刹那,惊悚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动弹了。
他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扼住,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宫漠面无表情,冰冷的目光让齐木毛骨悚然,很是危险,眼睁睁地看着他抬起手,搭在自己肩头,然后……猛地一推。
齐木脸色煞白。身体失去平衡,从云端坠落。
灵魂被禁锢般,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顿时无数道念头充斥整个大脑,淹没了煤球的抵抗,齐木低声嘶吼,呼啸风声穿耳而过,涌进喉管中,很是难受。
急速下坠,万米高空,若不能动用真元,肉身着地虽不至于粉身碎骨,也会重伤。哪怕靠着丹药恢复体力,之后对上元婴境对手,已非巅峰状态,战场上,必败无疑!
心如擂鼓陡然间体内亮起一道金光,浑身骨骼都在震颤咔嚓作响,亘古洪荒之气自蜿蜒闪现的黄金神纹浮现,似有荒古凶物从封印中苏醒来气息内敛,嘭地一声,猝不及防竟然砸落在柔软的‘地面’之上。
齐木意识模糊身体正疯狂蜕变的刹那戛然而止。
身体恢复如常,异变金色瞬间隐去,已然如废体凡躯。滚了几圈才停下,齐木喘着粗气缓缓爬起身,毫发无伤!
漆黑平地,延绵之千米开外,末端消失在云层中,脚踩在上面有细微奇异的声音,很奇特的扇形格如鳞片般规律排布,宛如铁水浇灌而成,泛着森冷乌芒坚不可摧,远望,熟悉的森冷阴煞之气令齐木汗毛倒竖,层林绿翠远在下方。
他身体一僵,倒吸一口凉气。
活物!他站在一头不见头尾的巨大凶兽之上!
迅速拿出符文,齐木面色发白正要撕裂的刹那。
“别走。”
宫漠凭空出现在身侧,齐木浑身一颤,差点惊呼,吼道。
“放手!你究竟想干什么!”
“应上次赌约,给你个惊喜,从今往后,这便是你的坐骑。”
宫漠拍了拍手,指向脚下,弯起嘴角,眉眼含笑,方才冷血肃杀的神情荡然无存如错觉般。
似乎在空中慢行,巨长的身体弯曲一百八十度,嘶嘶的声音由远及近,蓦然间一个巨大的蛇头迎面而来,被漆黑鳞片覆盖呈扁平状,眉心束起一道魔纹如晶石般闪耀,裂开嘴尖锐毒牙凌厉逼人,吐着红信,眼睛呈放射状扩散开刺骨阴寒。
便是先前让齐木毛骨悚然的元凶。
滔天情绪擒住心肺,齐木深呼吸,道:“什么惊喜,分明是惊吓!”
这反应倒在情理之中,宫漠笑道:“有惊亦有喜,木木,方才可是吓到你了,瞧脸色白成这样。”
齐木反问:“你什么时候瞧见我脸红过。”
说完,万分好奇地盯着这凶兽,越看越觉得和传说中的冥蛇有些相似。但冥蛇凶残且极为尊贵,鲜少屈尊为坐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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