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荀阳所说过得话言犹在耳,我曾经也幻想过千千万万种荀阳与别的女人在一起画面,或开心或幸福或耳鬓厮磨。我以为我可以接受,真的,我以为我可以坦然接受。
那想象中的画面里荀阳可能不再恨我,也可能不再记得我。我想的时候,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即使有,也只是如针扎般微微细细不足挂齿的疼,它轻得可以让我忽略不计。
面前这极具冲击性的画面,蓦然闯进视线中,我毫无心理准备。
我发现我并没有想象中坚强,那痛楚也没有想象中的轻。它不是针扎的疼而是把心脏挖出来,丢进万丈寒窟,受着冰寒的侵蚀,极冷极疼。
我努力睁着那酸涩的双眼,不让眼泪在眨眼间掉下来。这种时候我应该遵从本能,选择离开。可我清晰的知道,离开是一种意义,留下来却是另一种意义。
我的选择,很可能会影响我下一步的路。荀阳可以不在意,我不可以。只要我要假装不在意他的不在意。。
这样告诉自己,双脚却进退两难。
“咳咳……”身后恰时响起来一阵咳嗽声。
我回头是一个中年男人,身高中等,眉目英气十足,可能是喝了些酒,看上去憨态可掬。他好笑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出声打断了女洗手间门口暧昧的两人:“我说你们挡在门口让不让人小姑娘上厕所,要找也找个隐蔽的位置啊,选在厕所门口真有你们的。”
那两人听到声音停下动作,纷纷朝这边望过来,邹声目光依然迷离,嘴唇被吻得殷红,她看到我眼中滑过惊讶,而荀阳,冰冷的眼神绕过我,对着我身后的男人点了点头。
男人也许是习惯了这样的荀阳,毫不在意的走过去掏出一张卡片塞进荀阳的手里,暧昧一笑:“换个地方!”
我当然知道那张卡片是什么,我想移开视线,却不受控制的注视着他们的举动。
荀阳皱眉,两秒后露出一丝笑意:“谢了。”紧接着,十指扣住两颊酡红的邹声,拉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中间男人回过头见我站着一动不动,笑道:“小姑娘,人都走了,要解决的赶紧去解决吧!”转身,走向男洗手间方向。
这时,我终于忍不住,仰起头,抬手盖上眼眸,以此来减轻泪腺的泛滥。
我发现自己也可笑的狠,嘴里明明说希望他过得幸福,心里却自私到极致。如果爱上别人会忘记我,我居然宁可他一直恨我,这样,在他的心里将永远保留属于我的位置。
我也清楚的发现,我不想他忘记我,一点儿也不想。
肩膀搭上一直纤瘦白皙的手,她的主人柔声道:“宣宣。”
我压抑着情绪,放下捂住双眼的手,透过镜子,她站在我的身后一脸担忧。
伸手胡乱擦了擦眼泪,转身对她笑:“我没事儿,我很好。”
“别忍着,我都看见了。”迟绯伸手抱住我,把我的头按在她的肩膀上:“哭吧!”
委屈、难过、伤心在她的话落后集体爆发,虽然我仍强压着,但喉咙深处的呜咽还是忍不住断断续续发出声来。
“你还爱荀阳是吗!”迟绯问。
回答她的是不断抽噎的哭泣,单单这表现便说明了一切。
她叹气:“为什么不说呢!也许你告诉他,你们一起去弥补,最后的发展不一定有你想得那么糟。”
“咳咳咳……”咳嗽声从男洗手间传来,紧接着中年男人踱步走出来,惊讶于我满脸的泪水,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才离开。
从迟绯肩膀抬起头看着她:“替我保密。”
她凝视我好一会儿,无奈应道:“放心,我知道轻重。”
低头在洗盥池用冷水洗了好几把脸,接来迟绯递给我纸巾擦干。
镜子里的我,眼睛又红又肿,我偏头:“怎么办,这么明显。”
岑利明和蒋烨还在包厢,现在的模样回去,他们肯定能看出些端倪。
迟绯知道我在担忧什么,立即替我决断:“我们先走,等上了车在打电话通知他们。”
*
城市的霓虹灯以各种颜色各种形状交相辉映,似百花齐放争相鸣艳。每一种霓虹灯代表着一个产业,有超市有餐厅有酒吧,有酒店。它们错落有致却又整齐有序的安插在每一处角落。
我坐在车里,看向车外,双眼不受控制的四处寻找每一家酒店的名称,荀阳带着邹声,又在哪一家呢!
手不由攥紧安全带,指甲一寸一寸的刺入掌心。
“不挽回不争取,放不开忘不掉,宣宣,你何苦呢!”迟绯侧目看了我一眼,抚慰道“不要想了,回家好好睡一觉。”
我沉默,在快进入小区的那条路上,我让迟绯把车靠在路边,想独自走走,一个人安静安静。她迟疑几秒,然后停下车连连嘱咐了我几句才离开。
尾气卷起了几片落叶,在昏黄的灯光下飞舞起来,最后尘埃落地。我低头注视着泛黄的叶子,忍不住弯下腰捡起来,掸了掸上面的灰尘,借着路灯的照明,看着它破败的窟窿。
“什么时候我也能像你一样,归于尘土,重新生根发芽。”
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觉得自己跟个怨妇似的。人家黛玉葬花,你阳宣要不要埋叶。
我闭上眼睛,抬起脸庞任冷空气拂过脸颊,头脑也稍微清醒了些,深吸口气,吐出,重复,就像要把所有废气一次性排出心底。等到四肢感觉分外冰凉时,我睁开眼睛,随手扔掉手中的落叶,头也不回的往小区方向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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