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本来顾怀袖这距离出阁的日子也近了,该学着管管家。可顾怀袖也不是不会,更何况她还要给自己父亲的妹妹一个面子,让她把账面给抹平了,索性就放开手去,说偷了个懒,等夏天一过再去学也来得及。
原本青黛不明白,觉得顾怀袖这是自己放弃机会。可顾怀袖说,顾贞观能白养顾姣这么多年,证明他是个很念重亲情之人,所以对顾姣,还是留几分情面,放一条活路的好。
更何况,顾姣也顶多就是踩低捧高了一些,没做过什么妨碍顾怀袖的事情,顾怀袖手指头松一松,也就给她一条活路。
“罢了,走,我今儿想喝点什么……找小石方做去。”
顾怀袖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伸了个懒腰,把芭蕉扇从青黛手上一抽,就带着她一起出去了。
距离孙连翘进门没几天了,府里内外都开始布置,开始张灯结彩起来。
老徐头四处走动,忙得满头大汗。
顾怀袖从庭院之中穿过,一路去了厨房,找小石方去。
小石方今天在切菜,就在窗边,两把雪亮的菜刀在手上左右翻转,刷拉拉地就下去把两截藕给切成了薄片。
“小石方!”
骤然来的一声喊,让小石方手一抖,差点切到自己手,吓得叫了一声,这才接住刀。“喊命啊!唉,青黛姑娘,怎生又是你?”
小石方翻了个白眼,一把将菜刀砍进案板,气势汹汹。
青黛吐了吐舌头,“呸!你以为我没事儿找你啊,咱小姐找你呢!”
说完,她往旁边一让,露出刚刚走过来站在后面的顾怀袖。
小石方一怔,而后嘴角一抽:“您又要吃什么……”
“啊,你瞧瞧,小石方最近真是长本事了,连我都要不待见了,我不就前儿吃了个藕粉糖糕、做了个莲藕百合羹、吃了香酥辣鸡柳、拌了个牛乳吗?不就是昨儿吃了冬瓜糖跟南瓜饼吗……今儿我只是想吃……”
顾怀袖看着小石方越来越黑的脸,伸手掩唇,咳嗽了一声,似乎是觉得自己有点夸张了。
她最近觉得自己是越来越胖,可嘴馋实在忍不住。
小石方面无表情,面容虽还显得青涩,可身量已经拔起来,高高瘦瘦的。
他看一眼顾怀袖:“今早石方翻了翻医书,说甜的吃多了糟牙,还对身体不好,容易长胖。姑娘是个爱美的,不该如此。”
顾怀袖:“……”
你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
这谁教训谁啊?
顾怀袖几乎晕厥,“我今儿想到一道新菜,这不是时时刻刻想着你吗?你想想,你就喜欢厨艺这一口,我有了新的点子就来找你,不是最合适不过的吗?”
“哦,什么新点子?”
小石方状似不在意地问了一句。
顾怀袖一笑,道:“开水白菜。”
……
小石方的人生,是在顾怀袖的压榨之中度过的。
虽然每次给她做了一道菜之后,小石方都端着自己的菜刀想,下次一定不能被她的花言巧语诱惑令做菜。
可是……
每次顾怀袖嘴里吐出个从来没听过的菜名来,他又心里痒痒,不继续听下去简直不舒服。
所以,悲剧的小石方重复着这样的悲剧。
抗争、拒绝、诱惑、被诱惑、缴械投降、做菜、后悔……
一次一次,循环往复。
在听完了开水白菜的做法之后,小石方终于想给顾怀袖一个称号——刁嘴食神。
吃个白菜都能吃得这么讲究,小石方真是……只剩下佩服了。
有关于小石方的牢骚,厨房里还有很多。
而顾怀袖这里,有关于小石方的事情,却也有一件。
她站在窗外,看着小石方,忽然道:“没了你,我肯定是吃不下饭的,一会儿我跟我爹说,让你给我陪嫁走吧。”
“咚”地一声,菜刀切到案板旁边去,小石方心有余悸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抬眼,看着顾怀袖,“我、我、我……”
顾怀袖伸手,拍拍他肩膀:“等我的嫁妆去张家的时候,你就跟着一起走就成了。”
一点,两点,三点……
小石方的脸逐渐地黑了:“姑娘……”
顾怀袖咳嗽两声,慢慢地退离窗口这个位置,她挥了挥手:“晚上开水白菜就靠你了,我跟青黛回去了,你有什么事直接找老徐头或者掌勺啊!”
说完,顾怀袖拉着青黛一溜烟地跑了。
小石方还以为顾怀袖是在开玩笑。
可十月十七,在他夹杂在多抬嫁妆中间,一起抵达张府的时候,小石方才明白,姑娘开起玩笑来真的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