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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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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水之湄,不整齐地木质地台板曲折地伸向水中央,还有简单的遮雨亭子,远年的茅草搭成的。这是我魂牵梦绕的渡口。

    千百年来,人事风波从来不断。游子的脚步更是从来都没有停止过。我知道,就是在我魂牵梦绕的渡口,曾经见证了一场场感天动地的别离,亦或是相逢,伴着千行泪,伴着梦里剪不断理还乱的愁与歌。曾经,渡口承载了人们多少的企盼,又结成了多少的苦恨欢乐?年年岁岁不断,长长久久难停。这渡口,是思的开始,也是念的结束。一个又一个的人生在这里轮回,一个有一个的命运在这里转折。人世的沧桑与浮沉都在它的眼前默默流逝。

    也许张继在这里想过,为什么偌大的一张金榜独独容不下他的名字,也许东坡在这里想过,为什么在鬓已星星也之际还和遥远的儋州有“不解之缘”也许六如居士在这里想过,为什么他的一身才气只能空自许,也许

    我一直都会想起这样的镜头:在杏花飘飞,烟雨蒙蒙的渡口,青衫高冠的落寞书生立于舟畔,他的眼中有被失意浸染着的坚毅,蒙蒙的雨让他的衣袖无法飞扬,却洗去了那一身的尘埃。与是,前路虽然渺茫,但心里已经澄净;逝途虽然可恨,但此刻已是从容。风雨中的从容。茫茫下的澄净,是隔了千秋万代仍然不衰的绝美风景。

    当烟雨终于褪去,当夕阳终于西下,那些故事都在走向属于自己的那个注定的结局。欢的尽管欢,痛的自去痛。而他们给渡口留下的,却是一段一段撩人而古老的记忆。渡口记下了他们的伤,也留下了他们的千古愁肠和无限希望。我想,正是在渡口,上演了无数的悲欢离合之际,也成全了一个又一个临于破碎的梦,容下了一个又一个几近凋零的心,让历史源远流长,让感情穿越古今,让思想一直没有停止流淌。

    只是,为什么在经历了那么多的沧海与沧桑,穿越了那么长的时空与天涯,现在的渡口只剩下了沉默?是繁华已逝,旧梦不再?是脚步匆匆,无法停留?还是已没有故事令人堪哀,没有人事令人无奈?还是我们的别离已是习惯,思念以成久远?

    也许我们会开始笑话古人的深沉与忧郁,会无谓那些曾折磨了历史的荒唐与悲哀,也许我们的生命里已没有了渡口的存在,没有“一别之后,两地相悬”的古老情怀,所以,何需思索,何需在坠坠不安的木版上想着去路与来路,何需沉默、感慨!

    浩瀚人海,总会让我感到窒息。渡口,我魂牵梦绕的渡口,我却一直没有遇到。所以,只有在自己的心里,给自己一个心灵的渡口。累了,沉默一下,醉了,在沉默一下。然后,想一想过去,看一看现在,望一望未来,打点行装,打点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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