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
他看进她的眼睛,冷漠一片,宛如凝着坚冰,目光却固执决然又隐含疯狂,仿佛朝圣者面对着自己的信仰,又仿佛要将最后的希望紧紧抓住。
赵无殊心口一顿。
淡淡转开视线,语中似含嘲讽:“先是魏氏女,再为周氏妻?为了给娘家人报仇,对同床共枕的丈夫也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魏初惨淡一笑:“他没将我当成妻子,我便不会将他当作丈夫,他杀害我至亲,就是我毕生的仇人,我恨他,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名分算什么?谁欺我骗我辱我害我,便是天子权贵,我也不会俯首待宰!”
赵无殊微讶看她。
魏初闭了闭眼,平复突然激动起来的心绪。
大仇未报,她心中时刻煎熬,永远没有真正的冷静平静,只要提到周贤和报仇,她就血脉沸腾,心乱如绞。
她镇定下来,沉声道:“只是我醒悟得太迟,没有能力杀了周贤,故而只能求助于王爷。王爷只需出手,一来能得余一春救命,二来能收服江南,天下唾手可得,岂不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赵无殊哑然失笑:“周贤拥兵五十万,乃天下最强势的一支起义兵马,可在你口中他仿佛已经是我的手下败将。”
他双目湛亮,从没有人如此相信他,仿佛只要他伸伸手,就没有什么做不到。
天下人笑他辱他,就连身边的人也因为他的身体而对他担心这担心那。
从没有人这样地肯定他。
赵无殊心中仿佛荡开一圈涟漪,有种莫名的滋味。
魏初道:“先父曾道,王爷乃大智大能之辈。”
“魏相……”赵无殊微怔之后笑了笑,“原来如此,承蒙魏相看重,好,只要你能说服余一春,我便替你收拾周贤。”
即便她说服不了余一春,赵无殊突然也有点像将那周贤抓过来。
……
魏初连日奔波又与赵无殊谈判一场,出来时只觉浑身无力。
她没把握这样去见余一春不说着说着就倒下去,所以她勉强自己休息了一晚。
翌日天未亮就醒了过来。
她太激动了,眼看就剩最后一步,她没办法淡定,几乎是迫不及待。
但她还是冷静地在心里排练着一会儿该怎么做,然后又请来石棉泰商议,做好了局,天也亮了,用过山上精致的早点她便去了余一春的住处。
余一春据说已经被赵无殊绑来,禁在身边两年了,赵无殊生的怪病活不过二十五岁,两年前他的手下就找到了躲在深山老林里安度晚年的余一春,迫使他留在眼皮底下。
但余一春若是能轻易破例,也不会被取上这么一个名号,还叫那么多人恨得牙痒痒了,两年来无论威逼利诱还是哭求跪拜,他不肯救赵无殊就是不肯救。
好在他的大徒弟跟在他身边,也是一个大名鼎鼎的名医,师父不出手,他就给赵无殊调理身子,虽然不能根治,但好歹能够保持身体康健,一日日下来总算是没灾没痛。
也因此,余一春如此固执气人,却依然活得非常潇洒自在,魏初过去的时候,他大清早地拎着个铜盆坐在门口边敲边唱,嗓门还挺洪亮,满是褶皱的脸上表情陶醉异常,看得跟着魏初过来的南风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