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我从来都讨厌狗,尤其是讨厌狗的狂吠声。
刨根究底起来,对狗的这种厌恶之情,大约是源于中学那年一次惊险的遭遇。
那是一个周末,我和一个女同学走在回家的路上,由于贪近路,走进了一个稻田。其时正是秋收过后,田里光秃秃的,只有脚下残留的几寸长的禾根。正当我悠哉游哉和同学边走边聊的时候,突然眼前就掠过一个黑影。定睛一看,竟是一条狗,一条肥大地的狼狗!
我一惊,同学忙大叫:“别动,蹲下来!”
可听到警告的时候我的脚已经不由自主地跑了起来。这下可好,狼狗狂吠着追了过来。于是,我们开始环着稻田里疯跑起来,几个回旋下来,我已经筋疲力尽。那狼狗却越战越勇,大有不胜不甘休的意思。我稍一分神,狼狗扑了上来,我分明看到,那红红的长长的舌头,垂着涎,向我的脸上扫来。我彻底绝望了,尖叫一声蹲在了地上。
狼狗从我的头顶飞了过去。
我以为我完定了。垂死绝望之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口哨,接着是一阵哈哈大笑。我惊魂未定循声望去,才发现路上站着个长发青年,那条狗正欢呼着向他跑去。
原来,他就是狗的主人,原来他一直在观战!
那青年带着狼狗笑嘻嘻地走了。我站在田里,怒目而视,咬得牙根格格作响。
那次,虽然我没有给狗咬去半边脸落得个奇丑无比或终身残废的结局,但那狗,却从此就象噩梦一样在我的心中扎下了根。
别人都说,其实狗并不可怕,只要你掌握了几点“狗经”不成文的狗经上说:见了狗莫跑,一跑狗就咬;狗来快蹲下,准把它吓跑。
但这些经文好象到了我这里就失效了。我是一见狗就心慌,心慌就要脚步挪动,一动就要跑个没命的,哪里还记得捡个石头沙子的防身武器呢?
由于这致命的弱点,我见到狗影,干脆五十米之外就绕道而行。听到狗吠,哪怕极远极远,也会心慌意乱掉头就跑。
一次在宿舍读阿q正传,读到阿q去偷尼姑的萝卜被发现后那一段:“阿q没有说完话,拔步便跑;追来的是一匹很肥大的黑狗。这本来在前门的,不知怎的到后园来了。黑狗哼而且追,已经要咬着阿q的腿,幸而从衣兜里落下一个萝卜来,那狗给一吓,略略一停,阿q已经爬上桑树,跨到土墙,连人和萝卜都滚出墙外面了。只剩着黑狗还在对着桑树嗥,老尼姑念着佛。”
那时,全宿舍的同学,都被阿q的狼狈样子逗得哈哈大笑,我却从心底里暗暗生出几分同情来,书中那条黑狗仿佛幻化成了我曾经遭遇的那条狼狗,追我而来了,让我惶恐不止。当然,这种同情加心惊的感觉我也只能在心底里暗暗萌生,却是万万不敢告诉别人的。
后来读到陶潜的“狗吠深巷中”时,我更是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出那种浓郁的生活的气息。老师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加以启发:“有狗的地方就表明有人烟,有了人烟了就让人感觉到生活美好了,这就是生活气息了。”这话或许真有道理,只可惜我依然找不到醍醐灌顶的感觉,没有顿悟出陶老先生的那恬然归隐的心态,倒是象看到了电影片中鬼子进村的镜头,搅得人心惶惶。
再后来,自己到了别人家引起狗吠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成了个贼,在狗的眼中竟然如此的值得嫌疑和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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