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自镇静,“臣妾准备的水绝没有问题。”
玄凌淡漠道,“朕记得皇后颇通医术。”
皇后垂首,恳切道,“臣妾若用此招,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岂非太过冒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胡蕴蓉本就娇艳的脸庞在这一刻更多了一层阴恻恻的艳光,“这招虽险,胜算却大。一旦得逞,谁都认定七皇子是阿晋的儿子,还有谁会再验?”
皇后仰首道,“臣妾冤枉!臣妾贵为皇后,何必还要出此下策陷害柔顺仪?”
仿佛入定的贤妃微微睁开双眼,叹息道,“是啊!您已经是皇后,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若非嫔妾及时发现,涵儿即便是皇上亲生也会因冤被杀!”甄嬛抬头迫视皇后,“嫔妾一向敬您为皇后,处处礼敬有加,且嫔妾生下予涵,虽无法亲自抚养,但到底也养在皇后名下,皇后为何连予涵都这般对待呢?嫔妾不知究竟是哪里得罪了皇后,竟要遭此灭顶之灾?”
而此时的李长又捧了白玉钵进来,“皇上,奴才方才亲自换了一碗干净的水,此水绝不会再有问题。”
玄凌道,“这次朕亲自来验。”
众妃来不及阻止,玄凌便已刺了一滴血滴入水中。又命乳母抱过七皇子,为七皇子也刺了一滴血。两滴血在水中很快融为一体
甄嬛停止了脊背,“皇上验过,疑心尽可消了吧?嫔妾此身从此分明了。”
玄凌命崔槿汐扶起甄嬛坐好,又看向祺婕妤,“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祺婕妤犹不服气,昂首道,“即便七皇子是皇上亲生,可柔顺仪与阿晋有私,二人皆是见证。难道皇上也不闻不问吗?”
菲雯忙叩首喊道,“奴婢不敢撒谎!奴婢不敢撒谎!”她惊惶的目光四处乱转,待落在静白身上时闪出了异样的光芒,“即便皇上不信奴婢,也不能不信静白师傅。她在甘露寺可是亲眼看到阿晋常与柔顺仪见面的呀!”
静白微上前一步,手上不停地数着佛珠,“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不打诳语?静白师傅这句话,足以让天下人为你羞愧而死!”
众妃循声看去,竟是自从坐定,便再未出一语的清河王。
清河王起身向玄凌道,“皇兄知晓,臣弟的母妃亦在甘露寺内修行,阿晋日日跟在臣弟身边,便是去过甘露寺,也是随臣弟一起。臣弟曾有几次在甘露寺看望母妃时,见到过柔顺仪,只是每次见到柔顺仪时,她都是在干活。要么擦地,要么挑水,臣弟一时不忍,便也让阿晋帮过她一两次。”复又看向静白,“不知静白师傅可否为小王解惑,甘露寺的姑子是否每个人都要独自去擦大殿,每日要挑足两大缸的水方能用膳?小王每次见到柔顺仪,她都是在做这些粗活。便是小王身为男子,若日日这般,只怕也要累的精疲力尽,更遑论柔顺仪一个弱女子?”
玄凌听了玄清这话也是有些疑惑,甘露寺他去过,亦看到过储水的水缸,与宫中水缸的大小几乎无差,宫中的水缸蓄水,尚要几个小太监轮番挑水。而甘露寺的水缸唯有甄嬛一人挑满,她做完这些还要再去擦地,只怕做足一日才能勉强干完这些活,自是没有精力和时间再去与阿晋私会的。思及此,玄凌抬眼看向静白,静白面如死灰,哪里还顾得上陷害甄嬛,唯今只求自保,“贫尼并没有苛待小主,只是吩咐她做寻常姑子所做的活儿。凌云峰……凌云峰……”她说不下去,只死死低下头去。
众妃听到这里,也都是一脸愤恨,欣恭夫人嫌恶的看着静白道,“还是修行之人呢,竟也这般造孽,无中生有的陷害宫嫔,你也不怕佛祖责罚?!”
一旁庆容华见此,忙道,“柔顺仪受了好大委屈,还请皇上重重处置这个姑子!”
玄凌道,“你说如何处置?”
“嫔妾以为要立刻绞杀!这个姑子心眼忒狠毒,又爱搬弄口舌是非,皇上定要拔了她的舌头给顺仪出气。”
静白吓得面如土色,死命挣开去拖她的侍卫的手,极力喊道,“祺婕妤小主!婕妤小主救我啊!”祺婕妤自顾不暇,硬生生转过脸不去看她。静白不顾一切拼命喊到,“都是祺婕妤小主吩咐贫尼不必好好对待柔顺仪小主,请皇上恕罪,皇上饶命啊!”祺婕妤未曾想过静白竟将她抖了出来,愤恨的剜了静白一眼,道,“胡沁什么!嫔妾没有,皇上明鉴!”
玄凌没有理会她,任由侍卫将静白拖出去行刑。甄嬛看向玄凌道,“祺婕妤指使菲雯与静白污蔑嫔妾,此事昭然若揭。只是不知还有谁在背后指使祺婕妤,否则她没有这样大的胆子,也想不了这样周全!”
胡蕴蓉亦道,“柔顺仪这话不错。若由得此人在宫里兴风作浪,只怕以后的日子还是不得安宁!”她瞟一眼皇后,“还请皇上早下决断。”
玄凌直直望向祺婕妤,她眉心倏地一跳,沉思良久,大声道,“没有人主使我!甄嬛,是我自己恨毒了你!”
“是么?从管氏一族崛起那一日起,你兄长嫉妒我兄长,你恨毒了我。”
“与我的家人有何相干!凭什么同样都是平定乱党的功臣,你父兄便能节节高升,而我的父兄却只能屈居人后?论家世,容貌,我哪一样不如你,何以在太后面前都让你占尽了风头?我却始终不被待见!你才回宫多久,便已生育了皇子,又凭着小小宫女身份,加上太后提拔,如今竟已是顺仪,而我在宫中一向侍奉皇上勤谨,苦熬多年依然坐不上一宫主位!我怎能甘心?!”她的目光快速从皇后身上掠过,“所以,全是我自己的主意。”
玄凌还是那样淡漠的口气,“祺婕妤管氏,祥容华倪氏危言耸听,扰乱宫闱,褫夺封号,管氏降为庶人,打入冷宫,倪氏降为更衣,迁居永巷。容华金氏罚俸一年,其余的……便由熙贵妃处置吧。”
季欣然瞥了一眼,对玄凌道,“说到底终究是柔顺仪受了委屈,就由柔顺仪自行处置吧。”
玄凌不置可否,甄嬛略整一整鬓发衣衫,俯一俯身,“多谢贵妃娘娘。”又转头看向跪在下方的菲雯缓缓道,“菲雯,静白,杖毙!”略顿一顿又道,“拔了她们的舌头,再施杖刑。”
殿内众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很快,侍卫把两片血淋淋的东西拿进来复命。淡淡的血腥气在殿内弥漫,甄嬛道,“赏给倪更衣和管氏,多了一条舌头,她们就知道如何管好自己的舌头了。”
甄嬛仿佛感觉到了玄凌与玄清皆皱眉望向她的眼神,只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似乎有一种即将失去什么的感觉。倪更衣瑟瑟发抖,只看了一眼便晕了过去。管氏一副欲呕的表情,眼睛恨得血红,啐道,“你好狠毒的心!”
甄嬛强自镇定看了一眼庆容华,“还得多谢容华的法子。”
庆容华勉强一笑,只低头不语。管氏忽然大哭起来,扑向玄凌脚边,“皇上!皇上!嫔妾对您是一片真心。皇上,臣妾侍奉您多年……”
玄凌俯视着她被泪水冲得脂粉凌乱的面庞,轻轻道,“拉她下去。”他抬一抬眼,“朕倦了,皇后也该倦了,朕若知道那水……”
话音未落,却见染冬已经跪下泣道,“皇上恕罪,奴婢不是有心的,娘娘去备水时奴婢接了一把,奴婢忘了自己刚在后院淘澄过白矾,不小心手指沾到了水。”
玄凌还是那样轻轻“嗯”了一声,似梦游一般道,“染冬年纪大了,做事又不当心,不能再留在你身边伺候了,打发她出去吧。”
皇后低一低头,答了声“是”。
玄凌在管氏与染冬的哭喊声中说道,“皇后还是好好将养身子吧,七皇子交由慎修容抚养。往后宫中的事依旧还是由熙贵妃全权处理,皇后不必再操心。”
皇后此次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刚到手的七皇子被换了养母,同时刚刚与玄凌缓和了一些的关系又降至冰点。而慎修容在宫中一贯没什么存在感,不想竟平白多了个儿子,忙跪下谢恩。
玄凌又道,“闹腾了一日,六弟和九弟也累了,便先回去吧,阿晋也带回去吧,只是宫中女人多,是非也多,往后若无大事,阿晋还是不要入宫的好,免得再生波澜。”
玄清、玄汾、阿晋三人躬身称是,玄清又道,“臣弟想请皇兄为臣弟刚出生的孩儿赐名。”
玄凌叹口气道,“若这世间都如溪水般澄净该有多好。你已为清,你的孩儿便叫予澈吧。”
“多谢皇兄。”玄清谢了恩,三人依言退下。玄凌已是疲惫之极,转头看向季欣然道,“阿昔与朕一同回去。”
季欣然点头,起身走到玄凌身边,随他一同回宫。伴随的玄凌的步伐即将踏出昭阳殿,仿佛一个缥缈的声音传来,充斥在尚未离开的嫔妃们和甄嬛的耳中,“柔顺仪甄氏行为不检,不善不慈,著降为嫔,禁足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