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是谁开的车?”
陈瑞微微一愣,迅速答道:“是小璋。”
赵清渠的声音冷的几乎结冰:“当时我让人把车子从湖里捞出来,只有一个窗子是被砸碎的。”他冷漠的看着陈瑞:“是驾驶室左侧的窗子。”
陈瑞不明所以的看着赵清渠,片刻之后,脸色倏然变了。
“你跟我说你侥幸先砸碎玻璃出来,我倒是很想知道……”赵清渠死死地盯着陈瑞的面部表情,声音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带着令人背脊发凉的森冷:“你是怎么在当时的情况下,选择隔着一个人敲碎驾驶室的玻璃,并且先赵璋一步,从那个窗子里逃出来?”
几秒钟的沉默显得异常漫长,陈瑞此刻脸色惨白的仿佛一张纸,整个身体开始颤抖,从细微的抖动到最后无法控制犹如筛糠一般的哆嗦,他此刻看上去仿佛像要昏倒一般。
“阿渠,你怀疑我害他?”陈瑞神情凄厉:“我和小璋无冤无仇,害了他有什么好处?”
“我也想知道,你害死我能得到什么。”
赵璋轻声开口:“你当时踹我的那一脚,现在想起来,还在隐隐作痛。”
“阿渠,我从没有想过要害他。”陈瑞神情既惊惶又无助:“落水之后我神智已经不太清楚,完全凭求生本能做出动作,怎么还有可能去花费心思害人?”
他上前一步,似乎想要证明什么:“真想要下手,我有无数的机会,怎么可能等到自己也身处危险才做出行动?阿渠,你让我保护他,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失望。”
“既然已经做了,就不要试图掩饰。”赵清渠冷冷的看着他:“陈瑞,我一直觉得你很聪明,可惜你这一次聪明过头了。”
“阿渠,你听我解释。”见到赵清渠如此的神情,陈瑞真的慌了,他从未见过阿渠对他这样疾声厉色,立刻冲上前去试图抓住赵清渠的手,对方却后退一步,他顿时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
赵清渠转身想走,陈瑞却紧紧地抱住他的腿,语无伦次的试图解释,打了发蜡做好造型的头发此刻散乱的垂落在额头,电视上光鲜的形象荡然无存,让人根本无法想象眼前这个卑微的伏趴在地上人是颇受欢迎的明星。
执着到刻进骨血的情感,一旦被对方亲手摧毁,整个人都变得茫然无措。
赵清渠的不耐烦却已经到达的顶峰,他抬脚欲走,却被对方死死拖住,怒火上涌之下一脚踹出,却根本没想过控制好力道,陈瑞那瘦弱的小身板哪能承受得住练过拳脚功夫的赵清渠的一踢,顿时斜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墙角。
这样大的动静连唐凌天都吓了一跳,他看了看脸色依然十分难看的赵清渠,走上前翻过伏趴在地上的陈瑞,探了探他的鼻息,得出结论。
“晕过去了。”
陈瑞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家里,经纪人守在一旁,见他清醒了,扶着他坐起来,给他递上一杯水。
陈瑞猛地挥手,将被子掀翻在地,胸口的闷痛让他更加痛苦,他发疯似得站起来,将屋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砸在地上,最后依然不解气,喘着粗气将桌子整个掀翻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经纪人见状叹了一口气,默默地退出房间。
陈瑞被公司雪藏了,以往如雪花般的广告邀请、节目录制和影视片约仿佛在一瞬间蒸发殆尽,他的名字就像投入大海的石子,掀不起一丝波澜,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
他尝试去联系赵清渠,尝试去联系唐凌天,甚至尝试去接触赵璋,却根本找不到本人。
平时圈内的好友和制作人纷纷避他如蛇蝎,嘴上说的十分好听,可没有一个人愿意给与援手。
陈瑞跟公司签约,犹如签了一张卖身契,合同期没到无法解约,他平时花钱大手大脚,因为有着赵清渠根本不担心财政赤字,账户里没存几个钱,根本付不起昂贵的违约金。
就连公司给他的金牌制作人也被收回,换成了一个不知名的实习新手。
这一切都是陈瑞没有经历过的。
想要角色,按照圈内潜在的规则来,没有足够强硬的后台和实力,任投资方制片方导演搓圆捏扁,陈瑞第一次被选角导演提出陪睡时直接用红酒破了他一脸,结果没几天,他就被人在小黑巷围着暴打了一顿,肋骨断了一根,险些没命回去。
他咬牙忍受屈辱,兜兜转转终于接到一个小影片里的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却在拍摄当天,和女一号发生口角,险些被赶出片场。
大冬天的又是跳水又是游泳,以前这样的场景他大多用替身,根本不知道会这样的辛苦,一个上午下来,头脑昏昏沉沉,头痛欲裂。
可是他不能走,好不容易得来的角色,走了,就错过了。
下午吊威亚的时候,半空中整个人被寒风吹得发抖,大冷天穿着一件薄薄的长衫,寒意几乎是从骨子里沁出来。
听着耳边吹过的风声,茫然地看着两遍飞快掠过的景物,陈瑞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一天,他由赵清渠带着,第一次走到公司门口时所说的话。
那时他说,阿渠,你看着,我一定会以这个公司为起点,走出自己的路。
赵清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他不记得了,他只知道,从那个时候开始,属于他的星光大道,就此铺开。
可是为什么他的路会戛然而止?这一切都是谁的错?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惊呼,他迟钝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下坠,抬起头,断开的威亚在半空中晃荡着,泛着冷意的阳光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发生什么了?
脑中刚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他就觉得一阵剧痛,随后眼前一黑,世界变得一片死寂。
☆、第41章
第二日风和日丽,是个少见的大晴天。赵清渠早早的就开车来到医院接人。
赵璋站在窗边,看着那辆线条粗犷的黑色越野车驶进停车场,车门打开后那人从驾驶座走出来,黑色的风衣衣角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他摘下墨镜抬起头,仿佛知道赵璋就在窗边似的,一双眼睛望上去,直直的对上赵璋的视线。
赵璋呼吸一滞,不受控制的别开头后退一步,跌回床上。
即使相处的这么久,他还是没有办法长时间的和赵清渠对视,那双眼睛里蕴藏的东西太过阴郁和沉重,仿佛蓄满水的积云,晦暗而凝重,即使掩藏的很好,也总是在不经意中流露出些许,那种黑暗能够轻而易举的诱导出赵璋压在心底最不堪回首的过往,让他自虐般一遍一遍的回想,难以平息。
深深的呼吸着,他尝试平息近乎沸腾的思绪,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前。
门被十分有规律的叩响三下,显示出来人良好的教养。
“赵璋,是我。”
“请进。”
赵清渠推开门,却盯了他半晌,那样强烈的视线让赵璋有些疑惑的回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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