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一步抓住谢娴的手道:“娴儿,这次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我们本来……”
“表哥……”谢娴想扭开宋濂的手,却没有弄开,沉了脸道:“表哥,放手。”
宋濂见她变了脸色,不敢强来,把手放下了。
“表哥,这事还没定……”谢娴话说到半截,忽然戛然而止,谢灵与常青的婚事,不管谢灵能让太子做什么,常青是绝对不会娶她的,父亲也不会同意的,太子也不会强扭着这两人让她嫁给常青,所以这事倒不用担心。
只是自己与表哥……
若是没有常青的事情,让她嫁给表哥,自然心甘情愿,可是有了这种事情,她就觉得心里不喜欢,可是又找不到理由推脱,这亲事,太子倡议,父亲同意,老太太同意,表哥也十分乐意,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又能说什么呢?
谢娴怔怔地望着宋濂,那张儒雅的面容带着几分激动,眼眸的深情因为没了遮掩,越发款款动人,心中忽然生出几分愧疚来,道:“表哥,我……我配不上你,你还是另寻佳偶的好。”
“怎么这么说?”宋濂蹙着秀眉道:“表妹,你怎么了?我觉得你变了,好像不是你了。”
“我不知道。”谢娴很快道:“我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说着,转身要走,忽地被宋濂从背后抱住,谢娴浑身一震,一回身推开宋濂,斥道:“表哥,你做什么?君子非礼勿动!”这话她对常青说,只会惹常青耻笑,可对宋濂却十分有效,宋濂退后了两步,讷讷道:“表妹,对不起,我着急了。”
谢娴沉着脸道:“君子不欺暗室!”
“我知道的,表妹……”宋濂脸上都是悔过,道:“我……”见谢娴已经转身,忽然道;“表妹,你难道不肯?”
“什么?”谢娴转身,蹙起了秀眉。
”你不愿意跟我成亲?”宋濂抬起头,眼中含泪道:“我们好容易能在一起,你竟然……”
谢娴摇了摇头道:“我真的配不上你。”
“你怎么了?”宋濂忽然激动起来,道:“太子有旨,舅父也同意了,老太太也心许了,灵儿已经心有他人,我们之间再无障碍,你这是怎么了?”声音里竟有几分歇斯底里的味道。
谢娴听了这话,只觉得越发心烦意乱,道:“表哥说那里话来,我们之间……许下了什么不曾?”
宋濂一时语塞,谢娴端庄守礼,即使有过萌动,也从来没说过一句过分的话,连那些写在宣纸上的联诗都不曾给他留下片张,顶多是彼此对望之间的心心相印,可这又算什么?
“我知道的。”宋濂紧紧咬着嘴唇道:“你是为了灵儿才把我让给了她,都怪我当时一时心软,没有坚定心意,如今我想明白了,灵儿说得对,我应该按照自己本心去生活。”说着,上前两步道:“娴儿,我梦寐思之的人是你,不是灵儿,灵儿喜欢的人也不是我,我们都错了,如今改过了,这不皆大欢喜了?”
谢娴低着头,望着宋濂的靴子,文臣的靴子跟锦衣卫紧身绑腿的不同,它是黑色的,宽大的,绣着华华丽丽的花纹,映着周围的浮光潋滟,让她头昏眼花……
“谢灵跟你说的这些?”许久,谢娴淡淡开口。
宋濂见谢娴居然直呼谢灵的名字,诧异地望了谢娴一眼,点头道:“是她说的,可是她说的对,而且她也做成了,我很感激她……”说着,嘴唇微微发抖,道:“我以前太没有勇气了,所以才让我们相爱不能,如今我真的改了,真的……”
谢娴沉默片刻,忽然笑道:“表哥,你说人要按照自己本心去生活,是吗?”
“是啊,所以……所以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宋濂又上前一步,不敢去触摸谢娴,只低下头,闻着她头发里淡淡香气。
“表哥,如果按照自己本心,我不想嫁给你。”谢娴缓缓抬起头,苦笑道。
“什么?”宋濂的脸忽然变得煞白,嘴唇一直发抖道;“你……你……娴儿,你变心了?”
“既然未许,何谈变心?”谢娴忽然觉得很累,很累很累,疲惫道:“表哥,我不是你的佳偶,你不要逼我了,我现在谁也不想嫁!”说到最后一句话,心中忽然豁然开朗,对,自己谁也都不嫁不就行了?嫁给常青,父亲不会答应,可是嫁给表哥,自己又……只能暂时谁都不嫁,这个难关就能过了!
这么想着,那空落落的表情忽然回了魂,抬起头笑道:“表哥,我不想嫁人,你前程光明,自有佳配。”说着,转过身,忽听宋濂道:“表妹,这事由不得你了。”语气里竟带着几分威逼的味道。
谢娴没有转身,只是伸手摸了摸身边的梅花,道:“表哥,你可曾见过表妹有做不成事情?”说着,忽然掐断那朵梅花,“啪嗒”掉到了裙子上,又从裙子上落在了地上,大踏步向外走去……
宋濂听了这话,浑身发抖,低头望着地上那梅花,踉跄了两步,走上去捡起,眼泪哗啦掉了下来,即使他与谢灵定亲了,他也知道他的娴儿没有走远,只是在默默地望着他,他当时只是希望娴儿再勇敢一些,勇敢一些,让他可以……
谁知不知不觉里,娴儿转身远去,远去,远得他找不到了……宋濂用力攥着那梅花,用力攥着攥着,直到攥出了血,他绝不会允许,允许!!
谢娴带着两个丫头回到了院子,在房间来踱来踱去许久,自己与宋濂的亲事并不触及底线,不像与常青那么难解,父亲若是知道自己执意不愿,也不会勉强,谢母一般都会尊重父亲的意思,因此这个也不难,难的是……
如何说服太子?
谢灵主要是想嫁给常青,自己是否嫁给宋濂,大概是顺手所为,因此只要说服太子,让太子觉得这门亲事对他来说不划算,便可以……
谢娴用手叩着案几,许久许久,忽然道:“栾福。”
栾福进来道:“小姐。”
“去回老太太,我一会儿子要去找徐家找芳儿妹妹。”
“啊?”栾福瞪大了眼睛,道:“小姐又要出去。”如今小姐就跟波涛一般,起起伏伏,一点都不给人回想的空间,怎么好端端又去徐家。
“你这么回老太太,说徐家是太子眼前的红人,肯定不会跟我们一样回乡下了的,听说芳儿正在说亲,我跟芳儿自幼一起长大,应该去道个别。”谢娴微微一笑。
“好,好,我这就去说。”栾福见一直愁眉不展的谢娴忽然恢复精神气,心中也高兴起来,转身出去禀告,谢娴则吩咐元福准备出门的东西,不一会儿功夫,栾福回道:“老太太说很好呢,小姐妹眼看看都到嫁人的年纪,这么一别不知什么时候了,去看看也好。”
谢娴点了点头,老太太比父亲更加现实,虽然她同意父亲全身而退,可也愿意在现有的条件下,让谢家能有更大的活动空间,因此自己这么一说,没有不准的。
不一会儿功夫,主仆几个上了车,谢母不放心,又加派了几个婆子跟着,一路逶迤去了徐府。
徐家是礼部侍郎,与谢家隔得并不远,穿过几条街道就到了,谢娴的车到了角门,见徐府门庭若市,与谢家的门可罗雀完全不同,不由叹息,栾福下去递了帖子,很快徐家二太太曹氏带着徐芳过来迎着,谢娴忙道:“怎么好劳烦二婶子。”
曹氏抿嘴笑道:“好不容易见一回大丫头,我怎么舍得不过来?”
谢娴笑道:“二婶子说笑了,不知老太太她……”
“正跟你说呢,她这几日累坏了,本来就身子不爽利,昨儿竟是病倒了,刚吃了药躺下,太医吩咐她好生歇息,不许打扰。”曹氏满面遗憾。
谢娴道:“那倒是,二婶婶给我告个罪,我就不去打扰老太太了。”说着,拉着徐芳道:“听说你正说亲,我便忙着赶来瞧瞧,怕见不到你了。”
徐芳长得姣花软玉,楚楚之姿,听了这话,眼泪掉了下来。
曹氏见了,心中不快,待几个人进了她的院子正房,看着屋子里都是心腹丫头,这才训斥道:“哭什么哭?”说着,对谢娴道:“谢丫头你也不是外人,守着你不说两家话,我这丫头到底是咋得了?你倒是跟我瞧瞧,这几日说亲,就跟卖了她似得,眼泪汪汪的,问原因又不说,愁得我头发都白了。”